“您回來了?!這真是太好了!”
發現衛道的工作人員露出驚喜的表情,離得近一點的反應過來了,轉過身來看,看見人了,便三步並作兩步幾乎是衝過來的。
衛道扯了扯嘴角笑道:“有事?”
確實有事。
“您跟這位女士是一起來的,對吧?那能不能幫幫忙?勸勸她,別敲門了,再這樣下去,客人都會提意見的,上麵追責下來,我們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另一個連連點頭,緊跟著說:“範悅女士的力氣太大了,我們的門不敢堅持得住啊!”
沒想到,範悅幹的事,衛道也要背鍋?這叫什麼?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倒黴。
衛道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我試試。”
看範悅的樣子,這個鍋,他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誰讓人是找他的呢?!
工作人員感激不盡道謝。
衛道走過去,歎氣都沒意思了,站在範悅身邊,喊了一句:“找誰?”
範悅那邊還一時沒反應過來,臉上哭得一把鼻涕,一包眼淚,使勁擦眼淚,兩隻眼睛都腫著,昨晚上就哭腫了,晚上沒有好好冰敷,今早上起來了又哭,那腫得比之前更嚴重了,幾乎睜不開似的。
她上氣不接下氣的,又錘門,又踢門,聲音極大,吵吵嚷嚷,又開始哽咽,抽抽噎噎:“嗚——”
聽到衛道的聲音,猛地一愣,整個人僵住一瞬似的,使勁搖頭,似乎以為自己幻聽了,再聽,果然沒有了,難過得跟什麼一樣,手腳肩腿都痛起來,咳嗽了好一陣。
衛道就站在邊上,看著她使勁眨眼,又揉眼睛,一下子頹廢很多,含糊不清道:“聽錯了?”
不等別人心疼,她馬上又大聲起來,無縫切換:“你出來!我知道你在裏邊!你在裏邊,你出來啊!嗚——”
衛道深吸一口氣,又喊了一遍:“範悅!”
這次的聲音比上一次更大一些,力圖壓過範悅自己的哭聲,務必讓她聽見而不以為是假的,不過,隻看她的模樣,隻怕就是認真出了事故遭了幻聽幻視了,也是再正常不過的情況。
該不會還要喊第三遍,這個人才清醒一點吧?!
衛道有點生無可戀,本來一晚上沒有睡覺,打算著白天來睡覺,晚上不睡也不是大事,誰知道一開門就來劇情殺似的撲進來一群人壓著帶走了地方,這下好了,睡不著了,還得考試一樣回答問題,說得不對了,還要拍桌子。
就算是好不容易得了睡意了,該不能睡,果然還是不能睡。
這不是睡不著,這就是不能。
他不想說話,該說的也都說了出去了,還得自己回來,身上沒有錢,全靠兩條腿,他現在還站在這裏,沒有倒下去就閉上眼睡覺,也是他昨晚精神抖擻的餘威了。
說不清是福是禍,隻怕到時候,又來個福禍相依,還是禍。
嗓子裏幹得發疼,仿佛金剛石般的磨砂紙使勁摩擦,別提說話了,就是吞咽呼吸都覺得痛著的,重感冒一樣頭重腳輕,幸好,看得還清楚。
“什麼?”
範悅又是一愣,這次才想起來要左右觀察,一轉頭就看見衛道站在邊上,像個木頭樁子一樣杵著,一動不動的,好像死了,又像是假的,反正不像是剛才說了話的。
“你……你怎麼在外麵?不在屋子裏?你怎麼能不在裏頭!”
範悅大聲尖叫了起來,衛道被她女高音一震,耳朵裏嗡嗡的,好像一個人用擀麵杖給他腦子罩著不鏽鋼盆子打了一悶棍,一時不知身在何處,隻覺得白茫茫一片,兜頭劈臉埋在了雪地裏。
周圍的工作人員連忙趕了過來,眾人也都震驚,一邊試圖扶一把衛道,一邊試圖控製一下範悅。
衛道雖然看不見了,還是站著,站得筆直的,一伸手抓住自己房門口的門把手,轉手一擰,人就差點踉蹌,幹脆進去了,眼不見心不煩,他是看不見了,還覺得煩得很。
等他先進去了,再說話吧。
範悅不出聲了,隻是哭泣,抱住自己,弱小無助又可憐一瞬,又搖了搖頭,自己蹲下去又站起來,似乎清醒了不少。
“我不鬧了,放開吧。我進去找他說幾句話。算了,我自己回房間去了,不用看顧來。”
說著,範悅的思路清晰了不少,整個人都精神了,麵色也平靜了,還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低頭垂眼,拍了拍衣服拖在地上弄髒的位置,眼中的厭惡一閃而過。
乍一看,她倒像是故意來鬧一通。
隻是,工作人員們看看範悅的狀態,再想想衛道回來的時候那一身皺褶的衣服和酒氣,尤其是那雙滿是紅血絲的眼睛,不由得內心感慨道:貴圈真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