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道幾乎想冷笑一聲，然而他當時什麼也沒想，隻覺得受到了侮辱，一股熱氣直衝腦門，微不可察哼了一聲，抬起頭來，同樣大聲地回答道：“是啊！我去過了！書店說了，沒有，讓我下次再去！”
小孩子的爭吵有時候很不講道理，有時候又很講道理。
那個女學生聽到他的話，猛地一愣，隨即氣得嘴唇發抖，眼睛瞪得更大了，完整的黑眼瞳露出來，大片的眼白擴展開，仿佛要將一雙眼睛瞪出來，似乎要哭，又似乎還想對著衛道罵出聲來，然而她看了一眼講台上的老師，什麼也沒說，隻是昂著頭，依舊挺著胸脯，像個鬥勝的公雞，十分不甘心，隻要一聲令下，還能繼續。
她並不認為這是自己的錯誤。
她隻是憤憤不平，並為了大家不受蒙蔽而站了出來，她挺身而出了，所以沒有錯。
衛道也沒有繼續說話，隻是望著上首的講台，老師還站在那裏，眼神變成了將信將疑，看了看兩個座位仿佛對角線一樣的人，還是沒有將這件事繼續下去，讓學生坐下了，依舊自己講課。
然後是下課鈴。
老師離開了教室，學生們熱鬧起來。
衛道依舊低著頭，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垂著眼睛，看著手裏的草稿本和筆，一排一排默讀筆記。
他不合群，從一開始就是這樣。
影子在牆與他的縫隙間凝聚起來，小心翼翼戳了戳他：我給你報仇，好不好？
衛道看了它一眼，搖了搖頭。
影子就失望地落在地上，變成了一條魚，扭來扭去發泄不滿。
它知道，衛道不喜歡魚。
事情已經足夠糟糕了，衛道看了一眼地麵的魚，半垂著眼睛，收回了目光。
放學之後，衛道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教室裏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一個靠窗坐著的女學生走了過來，作業本上的姓名寫著：葛溪。
她跟其他人不太一樣，別人都不喜歡衛道，隻有她一個人往衛道身邊靠，似乎還要跟衛道做朋友。
衛道沒拒絕她，她就越來越近，好像兩個人真的是好朋友了一樣。
他們的住處不太近，也不太遠，至少方向是順路的，所以放學之後，一起走也不耽誤時間。
“一起回家吧。”
葛溪站在衛道課桌外，一邊等他，一邊說。
“嗯。”
衛道還是很困，眯著眼睛應了一聲，帶著書包從位子上走出來。
二人一起回家，葛溪家裏有台式電腦，還有名為大富翁的遊戲。
衛道不能說羨慕，對於去她家裏玩，還是很主動。
“先寫作業，然後玩電腦吧？”
葛溪悄悄靠近衛道，低聲問。
衛道看了看站在麵前的葛溪的父親，低聲：“嗯。”
攤開桌子，相對而坐，時不時念咒似的，念一念乘法口訣，手裏握著筆，偶爾抬頭看一眼對方的進度，深感自己的速度不夠，似乎馬上就要被趕超那樣緊迫激動，連寫作業也能感受一種刺激的遊戲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