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河。
黃泉路後, 有一座橋名叫奈何橋,橋上有孟婆,隻有喝了孟婆湯, 鬼魂才能過了奈何橋輪回轉世。
陽壽未盡的鬼魂隻能在奈何橋前遊蕩,隻有陽壽已盡的才可以經過。
還有一種孤魂野鬼,生前作惡, 不能過橋,也不能待在岸邊, 便隻能成為奈河裏的養料, 給這條河增加怨氣。
也不知道是不是陰司的人暫時不在的原因, 今天的奈河更加怨氣深重。河中血色翻湧,亡魂尖叫咆哮, 掙脫著想要從河中爬上來,繼而又被河水吞噬。
就在剛剛,要不是江笑白等人及時醒來, 那麼他們就要走到這狂躁的血河之中。
河邊還躺著一碗倒了的水,江笑白提起碗仔細看了一眼, 和他在幻境中吃餛飩的那個碗有些相似。
“孟婆湯。”江笑白提了一下碗,之前遇到的事情也都想明白了。這些鬼怪本來想逃走, 卻不想碰到了他, 無奈隻能退了回去。
為了解決掉江笑白, 他們做了兩手準備, 一手是想用孟婆湯讓他們四人失憶。孟婆湯可比幻境好用多了, 一旦飲下, 那麼前塵往事全都忘了個幹幹淨淨,別說阻止這些亡魂,江笑白到時候恐怕連反抗的手段也都忘得一幹二淨。
後來孟婆湯的計劃被江笑白識破, 這些鬼又裝作娶親隊伍,想讓江笑白他們避讓,可惜又被識破。
但是這裏的環境非常不對勁。
江笑白抬頭望著麵前的陰司。之前十八鬼王消失的時候他就覺得有問題。更何況還不見陰差過來,江笑白剛開始猜測這是因為陰差被裏麵的亡魂攔住了的原因,現在一看事實並非如此。
都到了奈何橋了,卻還聽不到陰司的任何動靜,也不見有人出來。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江笑白仔細觀察奈何橋。他很肯定自己沒有被眾鬼拉入幻境,那麼現在這一切就很可能是世界樹藤蔓搞得鬼。
江笑白說道:“我們去裏麵看看?”
裴從安幾人點頭。這會沒有孟婆,也沒有陰差守著。幾人順利走過了奈何橋。橋下的亡魂咆哮著衝向他,其中一個張大嘴巴,一口咬住了方元的褲腳。
方元也顧不得褲子了,用匕首割掉褲腿,連忙向右走了一些。
那鬼咬著褲子碎片憤恨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又被血池吞了進去。江笑白看了血池一眼,原本走在奈何橋中間的步子又往回去收了兩步。
“怎麼了?”裴從安詢問。
“我要回去一下。”江笑白又退回了奈河邊,血池中的鬼和裴從安三人全都疑惑地盯著他。卻見江笑白回到岸邊以後,居然拿出朱砂以及黃符開始畫了起來。
不一會,數張雷符已經畫好,江笑白貼在了奈河邊。一排排雷符堆放在一起,別的不說,視覺上的效果也是極為震撼的。
這種行動在奈河眾鬼看來簡直就是挑釁,他們向岸上遊動,想要威脅江笑白,結果還沒有到岸邊,那一排排雷符、鎮邪符就已經起了作用,電光於岸邊浮現,紫色觸碰到血池,便將池中眾鬼逼退。
鬼怪沒有辦法控製江笑白的行為,隻能凶狠地瞪著他。江笑白不理會他們的不滿,快速兩步追上隊伍,這才說道:“避免他們趁機逃跑。”
方元看著那一排雷符,心有餘悸說道:“要我是鬼,我也不會這個時候逃出去。”
江笑白這準備也太充足了。上去不就是送菜嗎?
幾人順利穿過奈何橋。再往前就是三生石和望鄉台了,再之後便是翻修過後的陰司。江笑白他們靠近望鄉台,前方能遠遠看到陰司大門,門口卻一個人都沒有,也沒有人駐守。
“這不對勁啊。”方元說道,“陰司剛出了那麼大的事情,裏麵的陰差呢?而且不是說普通居民好多也沒有逃出去,怎麼這裏一片風平浪靜的。”
裴從安掐了一下手腕,平靜說道:“不是夢境了。”
江笑白哭笑不得:“哪有拿自己的做實驗的。”
不過這裏確實不是夢境。之前的夢境裏他們都是缺失了一段記憶的,但是現在沒有。
“之前的那幾個鬼也不見了。”裴從安說道,“花轎鬼被收了起來,可是那一對夫妻鬼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他們去了哪裏?”
江笑白皺眉。望鄉台和三生石放在一起,江笑白登上望鄉台,從上方向四周俯瞰,陰司裏寂靜一片,一個人都沒有,等到看到奈何橋的時候,江笑白目光一頓。
他迅速趴下來,呼喚裴從安:“裴哥,你上來看一眼那裏。”
知道他是有發現了,裴從安也跟著上了望鄉台,這一看同樣發現了不對勁。他們剛開始經過奈何橋的時候,裏麵有血河,也有亡靈。可是等遠了再看,奈何橋那一片卻看起來模糊得不行,不像是實景。
“就像是遊戲的建模一樣。”江笑白說道,“我們離得近了,裏麵的東西都極為精細,可是等我們遠了之後,那些東西就又變得迷糊,就好像我們存在於遊戲之中,是遊戲裏的人物一樣。”
“你是說,這裏不是真正的陰司?”
江笑白點頭。
問題在於,他們究竟是從哪一步開始進入這個局的。
“也許和最開始的夢有關係,誰也不確定我們真的出來了。”裴從安說道,“去鬼門關那裏看一看,我們最開始要來陰司就是因為鬼門關破,也許那裏有離開遊戲的辦法。”
忽然,一聲痛呼打斷兩人的思考。
兩人迅速回頭去看,卻發現方元正捂著胳膊,他旁邊的齊日握著一把匕首,麵無表情將匕首向著方元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