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山派,點蒼峰。
千峰如削,晴嵐藹藹,草木蒙籠,雲蒸霞蔚。
越雲天站在峰頂向下俯瞰,被風吹得十分愜意。
真不愧是滄雲山主峰的風景啊。
他剛剛教完一眾外門小弟子早課練氣,外門小弟子不敢叫他師哥,隻是一個勁的真人長真人短的,那尊重敬愛的眼神,看得越雲天心裏,嘖,怎一個爽字了得。
“我二十年前,也是這麼努力修習,勤練不輟的,終於有一天呢,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得了師父他老人家青眼,得以忝列弟子門牆,所以呢,大家一定要加油,努力,說不定就被哪位師叔看上了呢?好了,今天就到這吧,我先走了,大家記得努力練功哦。”
“好的,越真人說得是!”
“越真人太好啦!謝謝越真人!”
越雲天回想起自己剛才瞎扯八道的一通廢話之後,收獲了一眾小弟子更加尊重更加敬愛的眼神,然後他非常瀟灑的召來佩劍霜華,在小弟子們驚訝讚歎的眼神中,“嗖”的一聲飛走了。
十二年了,自從他被滄山派中三尊之一的照光劍尊顧裴之收做關門小弟子之後,到現在已經十二年了。
他得以每天這麼看點蒼峰上的風景,也已經十二年了。
看著看著,越雲天的思緒不知怎麼就又飄到了那個人身上去,心想自己從一個平平無奇的外門小弟子變成如今的頂級內門弟子,實在是應該感謝他。
但是一到想起他,越雲天的心情就變得很不好,非常不好。
他毫不客氣地在自己腦門上拍了兩拍,企圖把自己腦子裏進的水拍出去。
找大師哥練練劍不香嗎,沒事討徐是嫌,問他要藥不香嗎,至不濟去仙姝峰晃一圈,還能得到那裏一眾師姐妹的溫柔款待,師姐妹們待他十分親厚,遠非對其他峰來的同門一句臭男人可比的。
畢竟有一點從他很小的時候起就不是平平無奇,他可是整個滄山派數千名弟子中公認的豐神俊朗、英俊瀟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玉麵小郎君。
至於這位玉麵小郎君相貌身份俱在,性格活潑機靈討人喜歡,常年遊蕩仙姝峰,卻為何始終沒有成長為一代芳心縱火犯,那就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越雲天心情不好的時候容易感到寂寞,感到寂寞就想讓人陪他,想讓人陪他的第一順位是同門大師哥——顧愷之一共也就兩個弟子,一個他,一個宗英玄。
但是他抬起腳來,就想起大師哥他出門找隔壁山頭的天麓山損友茬架去了,越雲天本事有限,宗英玄不便帶著他。
隔壁山頭說近不近,說遠不遠,以宗英玄的腳程得禦劍飛一天,以越雲天這種沒事就喜歡跟床親密接觸的性格,實在不能理解看起來長相端正、溫潤如玉的大師哥對於茬架的滿腔熱忱。
那得了,去調戲第二順位吧,仙姝峰的姐妹們雖好,通常是求她們有事,得哄著,到時候寂寞是不寂寞了,得熱鬧的腦殼子嗡嗡的。
“老徐!!!”
什麼是人未到,聲先至。
徐是填裝藥材的手一抖,聚精會神了小半個早上的努力險些功虧一簣,他大氣不敢出,小心翼翼將最後一種藥粉的分量控製好,混在一起,再十二萬分小心謹慎地收好。
“你有病吧!!!說了多少遍我配藥的時候你悄悄的來,不要打擾我!”
什麼是河東獅吼,聲震十裏。
越雲天一步踏進來,見到徐是滿腦袋官司煩躁不堪的模樣,當即屏息凝神,抬起雙手,向後退了一步,滿臉堆笑道:“好哥哥,我錯了。我又忘了,別生氣。”
“你記性都到哪裏去了!每次都是又忘了又忘了,我看你分明是不關心我,哼!”
這話一說出來,徐是自己先遭不住了,趕緊“啊呸”了一聲,又看越雲天有點蔫頭耷腦的,遂放下了這一茬,問:“你又怎麼著了,看起來怪欠罵的。”
越雲天眨了眨眼睛:“我能說我是覺得有點寂寞嗎?”
徐是:“……不能,你果然是來找罵的,我現在沒空,出門,右轉,不送。”
徐是說完就開始整理醫書,眼睛牢牢地盯在書上,專心致誌的,是懶得在這時候分他一眼的意思。
越雲天無可奈何,隻得道:“給點安神香吧,用完了,我昨晚上又失眠。”
徐是聞言抬起了頭,認真看了看越雲天的臉色,問:“你怎麼搞的?好歹是一個金丹期的劍修了,成天不是失眠就是失眠的,你天天和我說你心寬似海,結果稍有點風吹草動就睡不著覺,怎麼了,又是哪個混賬王八蛋說你了?”
別看徐是這時候有點凶,但其實一直挺關心他的,要不然兩個人也不能做這麼多年好友,而且徐是不像大師哥那麼慣著他,有些不能或者不方便和大師哥說的,在徐是這裏常常能得到一些好建議。
越雲天有很多時候能在他這裏感受到由心底而生的關心愛護之意,甚至到他麵前討討罵也是很快樂的,交朋友嘛,不同的朋友是不同的處法,比如跟大師哥就不能這麼賤嗖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