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明白歸明白,姚洸仍是不甘心道:“此戰若退,我軍將永無攻打的機會,退回譙也於事無補,隻能被活活拖在濄水岸邊,難道坐看明王步步蠶食你我兩軍?”
檀道濟歎了口氣,接過來道:“姚將軍,請怨我多嘴,除非有奇跡發生,否則,此戰恐怕是敗了,明王於戰後一統天下將不可避免,明王雖心狠手辣,卻不是嗜殺之人,他因著女郎,絕不會殺太尉,我北府軍其餘諸人若有太尉求情,或能留下一條命。
至於你,你是秦主幼子,更是西平公主兄長,因著這層關係,你也能留下性命,既然如此,又何必硬拚?咱們索性聽從明王安排,在濄水邊耐心等待,聽天由命便是,反正回去,也隻能被困死在譙!”
道理誰都懂,可是姚洸始終是覺得無比屈辱,麵色陰晴變幻,劇烈掙紮不停。
檀道濟也不看他,自顧自的仰天歎道:“天意啊,天意合該明王取得天下,道濟一介凡人如之奈何?順天應時,方為明智之舉,榮華富貴固然是好,也得有命享用才是,姚將軍,此時收兵,尚能給將士們留條活路,又何必枉作惡人?”
“誒!”姚洸重重歎了口氣,他清楚,檀道濟這是絕望的表現,可是處在如此絕境當中,不絕望還能如何?
姚洸不禁細細回憶起了自來到譙所走的每一步,按常理說,除了一些小小的勾心鬥角,基本上沒有失誤,而且自己一方加上北府軍的兵力在連遭挫折之後,仍優於明軍,卻為何會陷入絕境呢?
姚洸想不明白,其實檀道濟倒是有了些了悟,關鍵是製水權的喪失使兩軍二十餘萬軍馬從一開始就置身於了被動當中。
好一會兒,姚洸才把這問題暫時拋了開去,無力的揮了揮手:“退兵!”
“咣咣咣~~”銅鑼聲都仿佛有氣無力,明軍陣地久攻不破,騎士們早己沒了死戰的心思,正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第一次攻打明軍營寨,是為一鼓作氣,可惜沒有攻下,第二次衝擊衛風騎兵未果,是為衰,營救淮陵軍也看不到成功的希望,是為竭,聯軍的士氣被消磨的差不多了,因此聽到退軍號響,均是忙不迭的勒馬回返!
眾將重新聚集在了姚洸與檀道濟身邊,禿發文支抱怨道:“明軍的防禦竟然如此堅實,姚將軍,這該如何是好?”
姚洸與檀道濟交換了個隱蔽的眼神,之前的談話,兩人已經達成了默契,那就是絕不能暴露出有投降的心思,畢竟明軍對於拓跋氏的態度是趕盡殺絕,一說投降,拓跋氏必然反水,而且劉勃勃、沮渠蒙遜與禿發傉檀的心思也難以測度,很可能全軍會立時分裂!
說到底,他們還是抱有一絲僥幸的,雖然自己這裏陷入了泥潭,可是如果譙那邊擊破了明軍,立時就可以翻盤,投降明軍隻是沒辦法中的辦法,所以此時絕不容分裂發生。
“咳咳~~”姚洸輕咳兩聲,麵色不變道:“明軍防禦固然強悍,但他也走不了,咱們與他耗著便是,能把明王拖在此地,想必對於譙的戰局應會有些幫助,諸位且耐心等待,想必譙也會不久後有所舉動,介時再視情況來定行止。”
檀道濟暗暗道了聲佩服,接過來道:“本將與姚將軍會把這裏的戰況彙報給太尉與各家國主,咱們幹著急也沒用,拍板的還是他們,諸位都好好休息罷,記著嚴加戒備,匆要讓明軍尋著空子。”
眾將想想,也隻能如此了,於是不再言語,紛紛拱了拱手,四散離開
不知不覺中,十二天過去了,在這段時間裏,淮陵軍絕了突圍的心思,老老實實接受了被圍困的命運,明軍陣地仍在,外圍十餘裏處,是姚洸與檀道濟的五萬多騎,彼此相安無事,而且衛風還讓淮陵軍把傷兵抬出來,進行包紮救治。
起先淮陵軍還畏畏縮縮心存警惕,但當有了第一個忍受不住痛苦的軍卒自願讓明軍救治之後,前來救醫的人越來越多,將領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們也想通了,事到如今,多半是被俘的命運,既如此,又何必枉做惡人呢?逼迫的過份,說不定會引發兵變,被綁了獻給明軍,偏偏衛風對於招降絕口不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