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崔宏、崔浩父子對張檢是存了結交的心思,他們投奔衛風,屬於後來者,比不上王謝等族,這顯然失了先機,要想扳回劣勢,除了想方設法把幼女嫁過去,另外便是尋找奧援!
張檢雖然名為親衛,從表麵上看是衛風的家仆,但是衛風日後稱了帝,就必然會搖身一變為禁軍統領,禁軍的官階盡管比不上在外征戰的各號將軍,可禁軍是什麼人?那都是衛風最信任的人!
經過連續數日逃亡,他們自認為與張檢既便算不上肝膽相照,也能算作患難之交了,這份情誼,無論如何都不能拋棄。
這一歇就歇到了第二天清晨,除了親衛們需擔負警戒,包括車夫在內,每個人都美美的睡了個好覺,接下來的幾天也不急於趕路,以日行百裏的速度向著薊行去。
車馬隊還在途中,蔣宣已領著三萬輕騎兵臨平城,這是晉室自南渡以來首次以軍隊的形式抵達塞外,尤其這座城池,曾經是最強大國家的都城,劉牢之最北曾率軍抵達鄴的附近,並於該處全軍覆沒,介於北緯三十五度到三十六度之間,而平城的緯度是北緯四十度多一點,這一天是義熙四年九月二十七日!
拓跋嗣得到信報,立刻登上了城頭,他雖然早被逃回的禁軍告之了晉人有可能會來攻打平城,但望著城下整整齊齊的三萬精騎,仍是心裏布滿了恥辱!
這才是他登基為帝的第五天啊,自古以來。稱帝敗亡之速者莫過於桓玄,可是桓玄也沒有第五天就被人打到家門口吧?
拓跋嗣鐵青著臉,轉頭問道:“城中有多少軍馬?丁口多少?各王公及其以下的私軍又有多少?”
功勞將軍、元城候拓跋屈略一掐指,便道:“加禁軍在內,平城有軍兩萬五千,十五到五十歲的丁男近三萬人,另各王公及其以下的私軍沒法計數,但臣以為,不會少於一萬五千!”
“好!”拓跋嗣恨恨道:“這麼說,朕能征召到七萬大軍。與城下晉軍一戰又有何妨?誰願領軍破去來敵?”
拓跋屈連忙勸道:“陛下。急不得啊,征召丁壯入伍,絕非三兩日之內,依臣估計。至少要五日。何況我拓跋氏雖然下馬為民。上馬便為軍,但先帝自遷都平城以來,刻意打散各部族間的組織形式。冒冒然出城迎戰,或會隊列不整,號令不一,操演軍陣,最起碼又需要半個月的時間,另外征召各王公及其以下私軍,還需要陛下親自動員,耗費數日總是要有。
現在出城迎戰,最多隻能出兩萬軍,臣聽說晉軍弓弩厲害,我軍又以寡擊眾,若是不敵,被其反襲綴尾入城,恐怕後果不堪設想啊,陛下您再看,晉軍為純騎兵,未攜任何攻城器具,顯然隻是前鋒,其主力前來至少需要半個月,因此咱們隻須在半個月內擊潰城下晉軍,即可保我大魏無恙,還請陛下稍作忍耐!”
拓跋嗣略一沉吟,便道:“晉人逼人太堪,既然來攻,朕便與他決戰於平城之下,傳詔給安陽(戰國趙地,今陝西榆林西北方向鄂爾多斯境內黃河北岸)賀護,著他領賀蘭部來援,倘若擊潰晉人,朕允他收攏賀蘭全部!”
拓跋屈渾身一震,拓跋珪之所以能立國,有兩大部落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一是獨孤部,另一個便是賀蘭部,拓跋珪弱小時,曾由其母賀蘭氏攜帶投奔了獨孤部,但受獨孤部酋帥劉顯逼迫,隻得出逃投奔向賀蘭部,後在賀蘭部的幫助下,發兵滅了劉顯,迫獨孤部尊其為主,自此鼎定了一方基業。
這時,拓跋珪、賀蘭部與獨孤部之間的關係還是同盟關係,拓跋珪為盟主,但在拓跋珪繼代王位後,這兩部勢力也漸漸坐大,反過來對拓跋珪構成了威脅,於是拓跋珪暫時與慕容氏結盟,聯手打擊賀蘭部與獨孤部,獨孤部率先被滅。
登國五年(公元390年),拓跋珪與慕容麟合擊賀蘭、高車諸部於意辛山,稍後,鐵弗劉衛辰又襲賀蘭,迫使賀蘭部請降於拓跋氏,次年,賀蘭部內訌,燕國蘭汗破賀染幹於牛都,慕容麟破賀訥於赤城,禽之,降其部落數萬,賀蘭部落更趨衰敗。
至賀蘭部賀護時,部民被強製離散,分土定居,不聽遷徙,其君長大人皆同編戶,此時的賀蘭部已分裂為三塊,一部分歸化為了魏人,另一部分歸化為了燕人,也就是如今衛風的屬民,還有一部分遠走西北方的安陽,勉強維持著部族形態,拓跋嗣想招撫的正是這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