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總共五次停靠,我們必須找到正確的行駛路線,每次停靠都會遇到危險。”
“五髒是依次出現,從第五號車廂開始,通關之後才能讓第四號車廂的五髒鐵盒顯現出來,現在我的手裏有兩個,李蛹的手裏有一個。很快第二號車廂的五髒鐵盒,便要展露出來了。”
“誰拿到更多的五髒,誰就能控製這輛列車。”
時瑤看了一眼殷長夏,知道和敵人分享情報,並不是上上之舉。可時瑤想起當初在深淵博物館時,殷長夏把棋盤的命令權交給她,讓她能夠為大家選擇出一條出路。
時瑤知道,自己想不出別的辦法,唯一展現在她眼前的,便隻有這一條路。
殷長夏變成這樣,她便要引領大家通往勝利。
她要讓旁人知曉,懦弱之人,也可以保護別人!
時瑤掃視著人類陣營的玩家:“現在已經停靠了一次,我們再也錯不得了,你們真的打算把生死都交給,隻能帶給你們恐懼的那個人?”
師紅菲:“……”
所有人都打得勉強,但殷長夏深受狂氣值影響,也不可能把選擇權交到他的手裏。
師紅菲內心已然動搖,隻是仍然不敢進行改變。
時鈞勾起一個極淺的弧度,或許這便是時瑤發光之處吧。
原以為那番話會觸動人類陣營的幾人,哪知道李蛹帶來的威壓和恐懼太深,師紅菲緊咬著牙關,再度動用了符紙,想要決一死戰。
時瑤見無法勸服,便動了真格。
她咬破了手指,在之前收集到的空白符紙上寫下了血印,要讓在場之人見識一下,時家的道術。
師紅菲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難道是……”
會耍符紙的怎麼會不知道時家?
無數的符紙飛到了時瑤的右手處,宛如失去了重力般,漂浮在她的傷口周圍。
而一顆顆的血珠從傷口凝結出來,也隨符紙一樣漂浮在四周,每一張都對應了一顆。
時瑤的麵色蒼白,符紙形成一波巨大衝擊力,震得師紅菲身體飛出,令車廂內的桌椅亂成一團。
而符紙的四周還縈閃起絲絲雷電,顯得威力巨大。
時瑤呼吸急促,下一波的攻擊不是對準了師紅菲,而是……
殷長夏。
時鈞知道這招的威力,趕忙側過身體退後。
符紙封住了殷長夏的去路,形成四麵的牆體,想要用自己的力量扭轉他身上的狂氣值。
夏予瀾受到了驚動。
陽玉從懷中滾落出去,令夏予瀾緩緩睜開了眼。
他漂浮在半空,身染無數冰屑,讓四周的溫度都有所下降。
夏予瀾瞧見了四周亂戰的景象,又看到殷長夏不正常的樣子,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小崽子。”
第三隻半鬼王?
家園玩家全體嘩然,紛紛詫異的看向了這一幕。
隨著死去的乘客越來越多,陰氣自然十分濃鬱,令他們得以窺見半鬼王的真麵目。
夏予瀾半張臉俊美,半張臉卻是白骨,顯得極具衝擊性。
隨著他的嘴唇一張一合間,連著血肉的骨頭也在動彈,畫麵顯得格外驚悚。
他們緊張到了極點,連呼吸也變得小口,隻是抽氣聲還是不斷傳來。
殷長夏到底還有多少老底?
哪怕現在再出現一隻半鬼王,他們都不覺得驚訝了。
直播麵屏裏的夏予瀾手中已經凝結出了冰霜,之前的魂珠讓他恢複了一定實力,現在已經能夠使出兩張鬼符了。
夏予瀾抬頭望向了上方的樊野,發現上方的對戰已經進入白熱化。
焦灼、逼壓、分寸不讓。
兩隻半鬼王的破壞力驚人。
夏予瀾知道自己無法喚醒殷長夏。
由於鬼骨的特殊,能讓殷長夏清醒的唯有宗曇。
此刻的夏予瀾無比慶幸這一點,他們以骨頭相連。
“宗曇。”
低沉的鬼音傳來,夏予瀾浮出了車廂,接替了宗曇的位置,“小崽子交給你。”
樊野的鬼力不如宗曇,再隔十來分鍾,想必就能分出勝負。
然而向來爭強好勝的宗曇,頭一回放棄了唾手可得的輸贏,在夏予瀾前來的時候,便放心交托給了夏予瀾,猛地衝向了殷長夏。
他剛回到車廂裏,便聽到師紅菲低低的喊著:“怪物!比起李蛹,殷長夏更像是怪物!”
宗曇:“……”
他的表情冷凝,拂袖一掃,便讓師紅菲胸口受創,失去了戰鬥能力。
他從前被夏家的人這麼辱罵時,從不覺得那有什麼。
但在聽到別人說殷長夏的時候,宗曇反倒感受到了一股刺疼。
第二號車廂已經被煉獄沼澤填充了許多冤魂了,嗚咽的四處飄飛著,殘破不堪的身體為周圍增添了恐懼的氣氛。
時瑤也惱怒的說:“你說什麼呢!”
師紅菲奄奄一息:“難道不是嗎?你們都看到他的實力了吧?殷長夏……或許是最靠近薄臨鋒的存在,他們骨子裏都是獨/裁者。沒人能跟上他成長的速度,他終究會孤身一人。”
宗曇:“我會。”
那兩個字吐出時,惹得在場眾人為之一驚。
宗曇沒有理會他們的反應,而是走向了殷長夏。
他終於明白過來了,為什麼自從夏家的事情之後,殷長夏就鮮少再和往日一樣,動用他的力量了。
不是因為那些事情殷長夏全都能應對。
而是……殷長夏害怕自己會芥蒂,會因為夏家的事就此反目。
他也害怕孤獨。
宗曇曾經也是天才,如何不明白這種感覺?
倘若那個時候,有人能告訴他這句話,那該有多好。
每每回過頭來的時候,總能看到一個人影和他並駕齊驅,那該有多麼令人安心。
哪怕這種關係是競爭。
宗曇走到了殷長夏的麵前,頭一次不包含任何引誘和占有的情愫,而是更加趨向於真心,朝著殷長夏伸出了手。
那些四麵阻隔殷長夏的符紙,灼傷著宗曇,他沒有絲毫在意。
由於感受到某樣東西的靠近,殷長夏拚力反抗,即將傷害宗曇的攻擊,宗曇也全數接受。
“我會。”
宗曇麵對著麵,直視著眼神空洞,沉溺於自己世界的殷長夏。
他將手放到了殷長夏的麵頰邊,縱然還是無法觸碰到殷長夏,但這虛空的撫摸,便已經足夠了。
殷長夏擰緊了眉,縱然沒能找回理智,也不再具備攻擊性了。
宗曇的手指緩緩下滑,從他的眉眼到唇部,又抵達了喉間,隨後……落到了鬼種的地方。
他往日一直在排斥,也不願接受,才讓別的半鬼王將鬼種率先一步種在了他的身上。
要不然,江聽雲和李蛹設下的局,殷長夏也不會中招。
他不會再逃避。
既然殷長夏不說需要他,那這句話就有他來說。
是他一直以來需要殷長夏。
宗曇湊到了殷長夏的耳邊,用冰雪初融的聲線,緩緩道出了一句話——
[讓我成為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