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長夏終於支撐不住,半跪到了地上,手也無力的垂在了地上,一層清涼的水,染濕了他手上的衣衫,勾勒出極其優美的弧度。
紀今棠收了手,緩緩回頭望向了殷長夏。
“阿祈……”
然而當他剛道出這個字眼時,鬼婆便從暗處闖了出來。
鬼婆手裏還拽著一個玩家,血肉已經恢複了大半,不再是之前老嫗的模樣,反倒像是妙齡少女。
不過鬼婆僅僅恢複了頭顱的血肉,身體仍是那副可怕的樣子。
殷長夏粗略的看過去,發現鬼婆身上的皮膚依舊幹癟,就像是骨架和皮膚分離,完全沒能填滿,皮裏塞滿的是流動的液體,她喉嚨的皮都懸吊下垂在半空,像一隻公雞的下巴。
鬼婆雙眼發直的看著殷長夏:“真是漂亮的肉。”
手上的這個玩家已經食之無味,丟之可惜,鬼婆拽住了他的頭發,放到了自己的麵前,伸出舌頭吻了上去,在他身體裏注入了許多的津液。
“唔唔唔!”
那個被強行灌下鬼津的男人,害怕得直哆嗦,儼然已經看到了無數這個畫麵,連反抗也做不到了。
舌頭順著食管抵達了胃部,他滿是痛苦和驚恐。
鬼婆嬉笑著放過了他,皮肉再次被充填了一部分,恢複了些肌肉紋理。
那名玩家看到自己的肉在被融化,就像是冰化成了水,他不停的揉搓著自己的身體:“不要!我不想死!”
然而不到半分鍾,他便發現自己瘦成了皮包骨頭。
男人當場倒在了地上,身體抽搐了好幾下,漸漸沒了呼吸。
鬼婆貪婪的掃視著殷長夏:“這盞燈籠,原來被你拿到手了。”
殷長夏:“你是這跟骨頭的……”
喚手藝人愛郎那位?
鬼婆如一位仕女一樣,安靜的撫摸著自己的頭發,憂愁而淒怨。
“他可真是個狠心人,說什麼他不記得那些了,轉世過後,前緣已了,便讓我離開。”
“這分明就是謊話!哪個在鬼城轉世的異魂,記不得前世的?”
“他想融入鬼城?還開始做佛像鎮壓我們?我就是要看他身敗名裂!”
“嘻嘻嘻,我故意把東西拿到他麵前,蠱惑他繼續操刀做那些小玩意兒,他不會拒絕的,為了他那個心肝夫人,他已經足足忍了三年。”
“果不其然……”鬼婆笑得花枝亂顫,“他著魔一樣的,開始不飲不食,把自己給關了起來。頭一個發現這件事情的,竟還是他那個夫人。”
殷長夏:“那許嬌……”
鬼婆:“不就是他夫人的貼身丫環?”
殷長夏:“……”
鬼婆滿臉的無奈:“可惜啊,那個時候他已經做好了佛像,又引得我被佛像鎮壓,我沒看到他後來的下場。不過聽說他滿門被滅?好好好,這就是他背叛我們的下場。”
她們這些魂,叫做異魂。
觸犯了規則,又因為一時間的貪戀,隻能轉世在親人身上。
頭一次轉世,隻能活三十年,而後減半,再次減半,直至所有親人被拖累全滅為止。
如若不願拖累親人,便沒了轉世的選項,隻能成為異魂,永世遊蕩於鬼城之中。
殷長夏終於明白了怪談二的來龍去脈。
他喉頭難受的咳嗽了起來,內心也生出了幾分惆悵。
殷長夏並不覺得手藝人說的是謊話,手藝人或許真是異魂裏的異端,如果真的殘存著記憶,憑借多少愛意,都不可能幫著其餘百姓鎮壓異魂,更不可能付出自己的真心。
殷長夏:“那些行刑台上的頭顱是……”
鬼婆流出了眼淚:“自然是我們轉世輪回過後,寄生的親人啊。”
說到這裏,鬼婆不願多言,她變臉似的,興奮的看著殷長夏:“不過奴家想到了另一種可以存活於世的辦法,你的肉真好,真漂亮啊。”
鬼婆的嬉笑聲充斥在整個兵器塚,尖銳得耳膜也開始跟著疼了起來。
無數鬼魂撞擊著他們,根本不給任何的回擊空隙。
未成型的遊戲內核,開始同怪談二緊密相連,這裏麵漸漸起了一絲變化,之前的行刑台已然出現在遠方!
殷長夏越發無力,載物對接再不結束,他的體力就要先撐不住了。
符萬清:“該死!”
他支撐著防護道具,根本分不出手去解決外麵的鬼婆,隻得將希望寄托於殷長夏:“你站得起來嗎?再不反擊的話……”
殷長夏呼吸急促,努力撐起身體:“我明白。”
得起來,一定得站起來!
殷長夏在內心痛罵著自己,手指甲深深嵌入了手掌之中,無數次的勉強著自己。
其實就算沒有載物對接狀態,他也發了高燒,載物對接隻不過加劇了身體的狀況而已……
正當危機之際,殷長夏的眼前忽然間亮起一團幽藍鬼火,一簇連著一簇,逐漸形成了一個圓,在他的世界裏綻放。
心髒宛如被重擊。
是宗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