礙眼,不爽。
兩人終於抵達了樹屋,在怪鳥即將襲來的最後一刻,殷長夏拿起匕首朝著前方刺擋,刀刃劃了過去,直接將怪鳥的耳朵給切了下來。
怪鳥疼得叫了起來,眼底帶著怨毒,鳥嘴裏的津液隨著舌頭飛濺而出。
江聽雲直接拿手一擋,那些津液就落到了他身上的衣衫上麵。
衣衫具有防禦功能,並未使肌膚受傷,但還是灼出了幾個小洞。
裴錚:“……”
麻了。
怪鳥似乎還想反擊,用那尖銳的鳥爪,快要抓傷殷長夏和江聽雲。
江聽雲操控著絞絲,把它的身體捆住,而怪鳥的力氣極大,竟然在想方設法的掙脫。
絞絲即將斷裂!
與此同時,殷長夏終於打開了樹屋,拽著江聽雲鑽到了裏麵。
怪鳥氣急敗壞,可它卻不敢靠近樹屋,仿佛這裏有什麼令它恐懼的東西一樣。
怪鳥盤旋在樹屋附近,淒厲的喊叫起來。
“嘰……!”
也許是在殷長夏這裏吃了虧,仇恨值瞬間拉滿,令怪鳥不肯離開。
殷長夏冷汗涔涔,站在樹上戰鬥,整雙腳都是虛軟的。
他喘了一口氣,這才努力站起身來,瞧見了躲在角落當中的時瑤。
她的眼瞳空洞,蹲在角落裏不知道在吃什麼。
殷長夏走進了她,將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時瑤?”
時瑤緩緩轉過頭,手上還滿是鮮血,嘴裏也塞滿了什麼肉類,還有許多白色的絨毛,沒有處理幹淨,隻是一味的‘吃’。
殷長夏被嚇了一跳,恍惚間瞧見了牆角擺著的死兔子。
她在生吃兔子?
內髒、腸子、肉、還有兔毛,此刻全都塞在她的嘴裏!
在看到殷長夏的時候,時瑤完全沒有任何的反應,反倒繼續咀嚼著嘴裏的東西,發出令人腮幫子發酸的咀嚼音。
殷長夏厲聲喊道:“時瑤!”
時瑤這才醒了過來,眼神逐漸變得清明。
她正準備喊出殷長夏的名字,卻發現自己的嘴巴被堵住,滿滿都是血腥味。
時瑤眼瞳緊縮,蹲在一旁劇烈的嘔吐了出來,生理淚水也一並掉落下來。
殷長夏拍了拍她的後背,表情也變得凝重。
等到時瑤總算是恢複了些平靜,殷長夏才看向了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時瑤劇烈的喘息著,胸口上下起伏。
她的眼睛也有些迷離,牙齒不斷的打架,碰撞時發出咯咯咯的聲響,張嘴的第一句話就說:“殷考核官,我能湊近點看你嗎?”
殷長夏:“……”
你是有多執著我的臉!
瞧她實在太過害怕,時瑤的腦子裏又被種了白色蟲卵,殷長夏歎了口氣:“隨你。”
時瑤又害怕又蒼白的露出一個笑容:“殷考核官,您真是個好人。”
殷長夏:“……”
是什麼蒙蔽了你的心!
時瑤不斷的擦著嘴裏的血汙,總感覺那股惡心人的味道一時之間無法出去。
但眼下明顯有比害怕更重要的事。
她開始向殷長夏報告自己的所見所聞:“我本來和鄭考核官一起,想盡快找到食材,可剛剛走到一半,就發現了一件讓我們恐怖的事情。”
殷長夏表情凝固,陷入了沉思。
時瑤是新人,能讓她感到恐怖,並不是一件難事。
但鄭玄海經曆了多少場遊戲了?他的資曆恐怕早就夠c級玩家了!隻是因為載物的問題,遲遲沒敢接受考核官任務而已。
能讓鄭玄海都感到恐懼,這件事情可想而知。
殷長夏有些擔心:“那鄭玄海和柯羽安呢?”
時瑤:“……我們走散了。”
以鄭玄海的實力,隻要成功逃走,應該就不太需要擔心。
殷長夏詢問:“你看到了什麼?”
時瑤低低的喊:“是上一批玩家的屍體!”
此言一出,那裏麵的血腥和危機,頓時猶如巨浪般撲麵而來。
殷長夏:“說仔細一點!”
時瑤強忍著恐懼心,回想了起來:“我們之所以能猜出他們的身份,是因為他們的腳踝都有傷痕,正好是計步器的寬度!而他們都被剝了皮,一具堆著一具,還成為了水猴的食物。”
水猴是殷長夏所要尋找的食材,鄭玄海應當是路過。
可沒想到……看到了這樣的場景。
時瑤顫巍巍的從懷裏掏出了一張許可劵,上麵沾染著血,根本還沒用過。
她將東西遞給了殷長夏。
殷長夏將那張許可劵攤開,上麵一行血字赫然映入他的視線之中——
“控製玩家死亡數量。”
這是上一批玩家拚死留下的信息,一定有什麼隱藏含義!
還未等殷長夏深想,時瑤便閉了閉眼,開始講述起自己在博物館墓碑上麵發現的東西。
“關於倀鬼……”
“他們穿上玩家的皮之後,所有的思維模式,都會變得和玩家一樣。”
“所表現的表情、思想、性格,都不是他們的偽裝,而是真真切切的玩家!”
“就跟賈誠一樣,被蝸牛奪走了頭顱,竟然還能醒過來。”
“那些倀鬼也一樣,內裏雖然已經被倀鬼占領了,但他們會認為自己活著,甚至還在為了遊戲不斷掙紮,和大家一起想方設法的通關。”
“可活著的,隻有‘皮’。”
這無疑是最好的遮掩,可對於那些玩家,卻是最殘忍的行為。
殷長夏的身體有些僵,也許是蹲在地上太久,和時瑤對話,令他快要支撐不住。也許是時瑤的話裏的內容太過瘮人,令他產生了不適。
但不管是哪一種,都讓殷長夏冒出了冷汗。
時瑤眼神微閃,仍在繼續陳述:“墓碑上寫著的話,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隻有最簡單的一句——活著的皮,是賈誠的事,讓我一下子回過神來了。”
“如果皮還是活著的。”時瑤空洞的眼神,終於敢和殷長夏對視,“那我們如何能判定這具軀殼的內裏,不是倀鬼,而是我們自己呢?”
殷長夏:“……”
的確無法判斷。
好一個魔幻世界!
時瑤眼瞳裏綴滿了淚水:“一想到這裏,我就不敢接近時鈞,我害怕自己早已經被剝了皮,等到每天淩晨一點,把皮一脫,就成了倀鬼。”
“不要混亂。”殷長夏隻說,“你晚上被倀鬼襲擊過,你覺得倀鬼會襲擊自己的同伴嗎?”
時瑤搖了搖頭。
殷長夏:“你現在需要擔心的是,時鈞成了倀鬼。”
時瑤立即站起身:“不會的!”
殷長夏道出了她內心最大的恐懼。
她抓撓著自己的頭發,一遍又一遍的陳述:“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
這樣的話,仿佛不是為了反駁,而是為了給自己植入這個意識。
殷長夏沒有說話,這種事情隻能靠自己渡過去。
況且他也是猜測,並沒有拿到實質證據。
殷長夏想起自己剛剛說的話,表情頓時凝固。他仿佛是想到了什麼令人恐懼的東西,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像是缺氧那樣。
他死死的扶著自己的額頭,才沒讓自己倒在地上。
汗水打濕了發絲,順著他的下顎滑下:“時瑤……”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像是隔了層霧氣一樣,虛弱的飄向了那邊:“我剛才說,倀鬼不會襲擊同伴,對吧?”
時瑤點了點頭。
殷長夏:“可……倀鬼也不會做無用功啊。”
時瑤怔在原地,內心一個可怕的想法湧了出來。
殷長夏一字一句道:“倀鬼的目的是減少玩家,王昆早就已經中了腐屍毒,他為什麼還要把第一目標選為王昆!?”
如果沒有記錯,王昆是第一夜被襲擊的對象!
時瑤渾身一震,突然倒吸一口涼氣:“我打倒了宋香如,就、就是穿宋香如皮的那隻倀鬼,如果倀鬼的數量是兩隻,為什麼沒有叫同伴來救他?”
蹊蹺了。
殷長夏連忙站起身,不顧久蹲而發麻的腿部,找出了紙筆,將桌子上的東西拂開,開始了信息整理。
一、上一批玩家拚死留下的信息——控製玩家數量。
二、莉莉安多次分化玩家和考核官,把考核官的地位捧到極高,這是其他遊戲裏從未有過的。
三、地獄是天堂,天堂是地獄。
殷長夏細想了遊戲公布的任務,和莉莉安公布的任務。
有一定範圍的重合,他們便下意識的覺得是遊戲的代言人了嗎?
可遊戲卻從未把考核官的身份捧到這樣畸形的地步啊。
殷長夏停下了筆,摸摸在心裏加了第四條和第五條。
四、四位考核官將在夜晚扮演boss。
五、館長所畫的那幅畫,天堂是地獄,地獄是天堂。
作為考核官,隻能在白天捉出倀鬼,晚上並不能殺他們。
但殷長夏推測出,這是指的前三天而已。第四夜他會成為boss,就可以做到。
什麼是反派boss?
反派針對的是什麼人?
殷長夏想,他大概明白了。
如果真的按照這個流程下去,第四夜將會是倀鬼的天堂,玩家的地獄。
而且倀鬼所穿的玩家的‘皮’還活著,作為反派boss,如果對倀鬼下手,的確算得上是屠殺玩家!
解出來一部分了。
為什麼考核官的行動時間,會和倀鬼一樣。
這就是答案。
或許到了第四夜,被嚇的不光是倀鬼,還有沒有被倀鬼禍害的玩家。
畢竟考核官的任務,不能告知他人。
殷長夏腦子發甕,好像有一種思考過度的餘韻,伴隨著答案的浮現,又有種解開謎團的爽快。
殷長夏掃視四周,樹屋裏塞滿了各類書籍和研究資料,地麵上擺放著水晶球、無數幹枯的藥材、將草藥碾碎的石質藥碾子、以及地上被蒙了灰塵的類似法陣的圖案。
他蹲了下來,用手碾開厚厚的灰塵,地板上的圖案才展現了一部分。
“你們說,這裏像不像招魂現場?”
血紅的、幾乎要刻入木頭裏的血痕。
時瑤:“……”
兩人開始搜尋了起來,企圖找到更多的線索。
之前殷長夏還沒來的時候,時瑤已經在這裏麵找了好一會兒,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她開始蹲在地上生吃兔子。
一想到這裏,時瑤整個人又不好了。
時瑤將一本書遞給了殷長夏:“上麵有關於血玉……”
這兩個字一說出口,終於拿到身體的裴錚,立即走到他們的中間,將那本書搶到手裏,迅速的翻閱了起來。
裴錚眼神陰鬱,他一定要解決身體的問題!
“血玉……”
“d館……”
裴錚緊抿著唇,看了良久,終於將所有線索理清。
他就說怎麼中古式的背景,連怪物也是類似腐屍、煉金人偶一類的,卻還有中式恐怖的倀鬼和血玉,原來是這樣。
殷長夏:“上麵說了什麼?”
裴錚本想把那本書給燒掉,他向來獨來獨往,還沒適應身邊有什麼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