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想到了這個嘛?”衛幼卿瞠然, 自是也能想象到,自家兄長的心情了。
好事沒有叫他的,這種事倒是一刻落不下他。
她端起桌上的紫砂杯,喝了一口水, 坐在一旁, 啞然失笑道:“欸, 你明知,哥哥他也一直收藏這個, 還要同他炫耀, 哪有你這樣做妹夫的。”
長兄……長兄他不知該如何鬱促在心呢。
隻怕會氣得一口茶水, 噴在張景虞的臉上。
那畫麵想一想,就覺得掩麵慘不忍睹。
張景虞朗聲笑了起來:“哈哈,就是因為他是我的大舅兄, 這等好物, 才不能藏私啊!”
長兄真的是要被他氣死的, 衛幼卿怕是自己都不敢去見大哥了,一定是怨氣衝天的。
“夫人這就不了解了, 所謂摯友通常當如是,”張景虞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說著, 旋即略微低下頭, 滿是欣然地欣賞著上麵的每一筆,徐徐道:“更何況,他還是我的舅兄。”
“罷了罷了, 隨你去,怎麼跟個沉不住氣的孩子一樣,這都忍不住要炫耀。”衛幼卿是想到張景虞會喜歡。
沒想到,他興高采烈到這種地步。
她心裏還真有點後悔, 是不是該留的久一點再送給他。
比如說等他大壽的時,可惜,可惜了。
一直到了半夜入寢時,張景虞的新鮮勁,還沒有消停下來。
他仰頭躺了一會,突然跳下床來,又將錦盒打開,特意換了有燈罩的燈燭,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指尖時不時的懸空隔著氣流,撫過畫卷。
他烏漆的長發,從肩上微微傾瀉垂落,一臉說不出微妙的笑容。
“我看,你今夜不要睡了。”衛幼卿當真是沒眼看了。
張景虞抬起頭,眼中映著燭火熠熠生輝,長長地歎息了一聲:“唉,真讓你說著了,怕是今夜真要高興得睡不著了,不過也值了。”
“聽聽,這哪裏像是堂堂的禦史打人說出的話。”衛幼卿環臂抱膝,歪著頭枕在膝蓋上笑他。
張景虞陡然正色道:“怎麼不能說,誰讓它出現在了我麵前,偏生又是在你嫁給我的第一年,由你來送與我。”
衛幼卿哭笑不得的捂著臉,向後倒仰著躺了下去。
張景虞又細細品鑒了半晌,才依依不舍的,將錦盒在床邊的桌案上放好。
張景虞這才爬上床,拽了一角被子團在腿上,拉著衛幼卿的手腕,將她拽起來,笑著說:“這份禮,為夫可太滿意了。”
“幼卿,娘子,娘子……”
“能不能先睡覺啊,明天你去和誰炫耀都行。”衛幼卿不理他,直接往床上一倒,就怎麼都不肯起來了。
張景虞怎麼可能放過她,還要拉著她說請哪位大人也來,還有他的老師也要來。
大有今晚都不睡了的意思,衛幼卿困得不行,哪有心思聽這些。
“大人,求求您,讓妾身睡一睡,明日再講可好?”
“這麼怎麼還睡得著,噯,不成,我得去和江先生一起看看。”張景虞翻來覆去,這一夜,算是沒辦法睡了。
“噯,你還真去啊,”衛幼卿眼看著他就要起床去,連忙坐起來,抓住了他的衣袖。
她抬手指了指窗外的墨色,搖頭笑道:“也不看看幾更天了,江先生必然早就歇了,你可別去攪擾了人家。”
張景虞這才大失所望地作罷,滿足地溢歎一聲,雙手枕在腦後躺在了衛幼卿的身側。
他望著頭頂的承帳,又忍不住側首嗅了嗅衛幼卿秀發間的茶花香,淺淺的微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