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都城正值風和日麗,草長鶯飛。
位於四錦裏的衛家,是出了名的官宦人家,金堂玉馬。
衛家長房所屬的南棠齋,正是二小姐衛幼卿的居所。
她去歲才定了親事,夫家也算是門當戶對的人家,戶部尚書張閣老家的二公子張景柯。
衛家老太爺致仕前,乃是正二品的禮部尚書,兼文華殿大學士,衛幼卿的父親正是其長子,如今官拜正三品太常寺卿。
說起來也是因緣巧合,偶然和母親去池郡王府赴宴。
衛幼卿因為一首七言,為人所知。
張景柯自言傾慕小姐才情,故而遣了冰人上門求娶。
兩家在老太爺那一輩,也算是至交了。
這倒也是兩廂得宜,衛家一番考量後,從善如流,應下了這門親事。
張景柯年紀與衛幼卿相仿,正是玩心重的年紀,出行比女子更加方便。
今日讓人送了一雙海棠玉釵給她。
說是出遊時偶然見到的,做工與京城這邊特別不一樣,特別送來討她一笑。
丫鬟夏蟬捧了錦盒與鏡子前來,故作打趣地說:“難為二公子出門去,還記的咱們小姐,特意送了釵子來給小姐呢。”
衛幼卿自幼在深閨長大,雖然是未婚夫,但這種表情達意,還是讓人有些羞怯。
她別過臉去,雪白的頰邊有些泛紅:“是他有心了。”
流螢也附和道:“是啊是啊,可見心裏對咱們小姐很看重呢。”
說完這話,見小姐悶了一天的臉色,終於稍微舒展,也由衷地露出了兩分笑靨。
古語有雲,禮尚往來。
衛幼卿既然收下了,自然是要準備回禮的。
她心底已經有了思量,思忖著準備一些糕點,想必不會太失禮,也不會顯得太出格。
流螢躊躇了一時,道:“若非是大小姐,怎麼會連累咱們小姐,還得為她婚期延後。”
衛幼卿與張景柯的婚期,本來定好了。
就今年年末,是個大吉的日子。
可是,因為大小姐婚事還沒有著落,也不能說沒有落停。
本意家中已經為衛宛凝議親,彼時兩廂並不耽誤。
誰知,她突然說自己有了意中人,卻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男子。
出身細細一追究,越發是上不得台麵。
老爺夫人自然不應允,為此和長女僵持了下來。
大小姐也知曉爹娘一定會答應的。
他們能和自己較勁,總不能為此把衛幼卿也耽擱下來吧。
衛幼卿作為妹妹,自然是不可能先出嫁的,幸而張家也頗解人意。
商榷之下,同意將婚期定的晚一些。
夏蟬製止道:“少說兩句吧,旁人若是聽見,還道咱們小姐的是非呢。”
流螢癟了癟嘴,懈了一口氣:“倒不是咱們小姐多急,還不是咱們大小姐,那也太靠不住了,明明是親姐妹,倒是外人的話更聽得進去。”
衛幼卿手裏拈著釵,聞言略有悵然之笑:“我也說不得什麼,反而與長姐再疏遠,就得不償失了。”
話至此處,夏蟬與流螢麵麵相覷。
忘了打什麼時候起,大小姐就和妹妹生了隔閡。
她們從前一起居住在南棠齋。
姊妹二人幼年同吃同住,好不親密。
後來,衛宛凝因為與妹妹日漸疏冷,索性央求父母,給自己重新分了現在的閑雲閣。
這姊妹兩的芥蒂,早已為人詬病,家裏也是眾所周知。
上次,又因為衛幼卿新得了一方青州紅絲硯生了事。
大小姐不知聽了何人攛掇,覺得父母偏心,隻送給妹妹而不給自己。
二小姐隻覺得,姐姐的一頓發難莫名其妙。
那是她自己拿了銀錢買回來的,隻是聽取了母親的建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