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1 / 3)

清晨。

烏陽鎮,沙棗巷。

一座破敗的小院裏,東廂房一進門,一口紅漆斑駁脫落的老棺材,裏麵傳出“悉悉索索”響動。

“吱啦”,棺蓋從裏麵掀開,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坐了起來。

“又要下雨了!”少年自言自語,從棺材裏跳出來,手握一根暗紅色的蛇紋木棍。

推開門,走到院中,隻見東南天空黑雲密布,一場連綿大雨即將到來。

突然,頭頂天空一聲厲鳴,一頭血羽金隼閃電般俯衝而下,兩隻金爪殺機凜冽,抓向少年的眼鼻和咽喉。

少年毫不驚慌,就在血羽金隼撲到頭頂的一瞬,腳下一動,身子一側,三尺長的蛇紋木棍快如疾風,揮擊而出。

血羽金隼撲空,尚未作出反應,蛇紋木棍“砰”地抽在它的胸口,一蓬毛羽紛飛,這頭赤色大鳥跌落在地。

“今日運氣真好,大清早就有銀子送上門來。”少年心情大爽,抓起受傷掙紮的血羽金隼,轉頭對相鄰的小院輕喊一句:“先生請稍等,我去置辦飲食。”

這位鄰居的小院,與少年自家一樣破落,兩家之間的隔牆早已倒塌大半,隻剩下兩三尺牆腳,兩邊通透。

“一壺‘山人笑’,快去快回……”一個清朗的聲音從鄰家的老屋內傳出。

“得令!”

少年出了門,走出沙棗巷,剛剛拐進青石北街,就聽兩邊庭院內,豬啊狗啊全都發瘋了似的,突然狂叫不停。三隻家貓跳上牆頭,毛發炸立,尾巴豎起,對少年呲著鋒利的尖牙,“喵”叫聲猙獰無比。

“又來!煩不煩?因為挨打免費,你們就要每天來一頓!這樣不好!”少年抬頭,很認真地說道。

一瞬間,三隻家貓狂躁爆發,忽然虎撲而下,對少年群起攻之。

少年毫不意外,一手捏緊血羽金隼的雙翅,一手蛇紋木棍犀利翻飛,腳步停頓之間,三隻家貓被一一擊中脊背,重重摔在地上,連聲痛叫,翻滾後退。

三隻家貓不敢再次發起攻擊,但眼中仇恨更加熾烈,死死地盯著少年。

“王真!”

一聲尖吼,一個中年婦人衝出家門,蹲身抱起其中一隻花貓,唾沫星子噴出一丈:“你這掃把星、吃刀賊,還不快滾!我家花姐如果落下什麼毛病,我給你好看!”

這位可是青石北街第一彪悍的田六嬸,罵街從不重複,抓臉從不服輸,人送外號“夜半獅吼”。

這條街上,敢撩撥田六嬸獅威的,也就曹玄蛟一人。

田六嬸對少年格外開恩,他哪裏還敢停留,捏緊冷汗飛快閃人。

少年名叫王真,祖祖輩輩居住烏陽鎮。王家家風勤謹淳厚,到他爺爺王林這一代,攢下了一份不小的家業,家中宅院三處、良田五百畝,經營著藥店、酒樓、綢緞莊、棺材鋪四種生意。在烏陽鎮,算得上大戶人家。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如果不幸生出個敗家子,哪裏用得了五代?幾年時間就能把祖宗福蔭折騰精光。

王真的父親王殷,少年時聰穎過人,後來去蒼鬆縣進學讀書,誤交一群醃臢潑皮做朋友,很快荒廢了學業,染上了吃喝嫖賭的惡習。

老爺子王林突然中風去世,王殷徹底無法無天,不到三年時間,愣是把家中產業變賣幹淨,僅剩沙棗巷的一處祖宅。

王真的母親顏氏,氣急攻心,得了重病,苦苦挨了半年時間,最後撒手離世。

葬了顏氏沒多久,王殷夜晚醉酒,掉進了清瀾河,再也沒有回來,剩下年幼的王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