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頂的風扇吱喲吱喲地轉著。
窗戶大開著, 正午的陽光灑下一大片,在地板上形成斑駁的光斑。盛夏的風是燥熱的,被風扇一攪, 整個房間頓時充斥著暑熱。
蘇遺秋是被熱醒的。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 側著身子往時鍾的地方瞅了一眼,已經中午十二點多了,他鬆了口氣,又躺回床上眯了會兒。
現在他整個人感覺很不好。
隨手取過放在床頭的小扇子扇了幾下,覺得實在是太熱了, 頗為不耐煩地下床把空調打開, 擦了把臉,有些頹廢地栽倒在床上,仰麵躺著, 用手臂遮住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息。
這種感覺很奇怪,有點兒後怕,還有點空虛,心裏像是被挖空了一樣,一陣陣絞痛,然而這陣絞痛隻持續了片刻就停止了,他摸到床邊的手機,解鎖後發現手機停留在一個頁麵。
【該網頁內容不符合國家法律法規, 已禁止訪問】
蘇遺秋不禁皺起了眉頭。
這個網頁原來是什麼來著?
他在睡著之前都幹了什麼?
想不起來……都想不起來了。
他按下返回鍵退出瀏覽器,百無聊賴地滑動了幾下手機, 撥通了室友的電話。
“叫你爸爸有什麼事兒?”
手機裏傳來室友又欠又賤的聲音,蘇遺秋心裏本就不暢快,沒好氣道:“誰是誰爸爸!我恁爹!幫你爹帶份飯!”
沒等室友回答, 蘇遺秋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他想不起來了。
他真的忘了很重要的東西,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蘇遺秋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腦袋幾下,希望自己能回想起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除了大片大片的空白,他什麼都想不起來。
他覺得後頭發苦,哽咽了幾下,強行把眼淚給收了回去。剛用手背蹭了下眼睛,室友就推門進來了。
“呀,醒了?”
室友貼心地把他的飯盒放在桌子上,蘇遺秋睡上鋪,室友扒著護欄看著他,問道:“睡迷糊了這是?”
蘇遺秋點點頭,問道:“我想不起昨天的事兒了……”
室友長長地哦了一聲,說道:“沒什麼事兒,昨天聯誼你喝多了,我們把你扛回來的。什麼都不記得,應該是喝斷片了。”
蘇遺秋撇撇嘴沒說話。
室友打趣道:“害,你不記得我幫你回想一下,昨天你喝醉了又哭又笑的,哭了一頓應該是哭累了,倒頭就睡。漂亮妹妹都被你嚇跑了,倒是有幾個學長學弟想來加聯係方式……哦,還是我把你抗回來的,快感謝爸爸!”
蘇遺秋取過手邊的枕頭砸向室友的腦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他抓著頭發,努力措辭想描述自己的感受,可是他什麼都說不出來,最終還是苦惱地重複那一句話:“我就是想不起來了!”
室友也皺起了眉頭,拉過凳子坐在蘇遺秋床鋪的下方,抬起頭問他。
“你確定不是喝斷片?”
蘇遺秋仰躺著,模樣痛苦萬分:“不是!真的不是喝斷片!就是忘了很重要的事!”
“嗯……”室友沉思一番,問道,“作業交了嗎?”
蘇遺秋:“交了。”
“亂七八糟的表填了嗎?”
“填了。”
“開會了嗎?”
“開了。”
“論文寫了嗎?”
“寫了。”
室友急得抓耳撓腮:“我看你就是喝斷片又睡懵了!沒什麼要緊的!我覺得你可能還沒醒,再睡一覺就好了,去去去,再睡會兒,睡醒就沒事了!”
蘇遺秋沒有說話,衝室友翻了個白眼。從床上起來打開飯盒,扒拉了兩口飯,學校的飯還是一如既往的難吃,室友的嘴還是同樣的欠,這一切好像都很正常,沒什麼不對的,甚至真實到讓人害怕。
他又往自己的手臂上掐了一下,疼痛讓他微微蹙起了眉,可是他又覺得,疼不疼並不能判斷他現在是否在夢裏。
心裏那股莫名其妙的空虛就像是一團亂發,把他的心纏起來,讓他連呼吸都變得很極其困難。
室友拎著椅子湊過來,往他臉上掃了一眼,給他下了定論:“我看你挺正常的……別想了,下午還得上課。”
蘇遺秋咽下一口黃瓜,心不在焉地哦了一聲。
室友拍了拍他的後背,把凳子調轉了個方向,回了自己的位置打開遊戲。
蘇遺秋悶頭吃完了飯,扔了飯盒,又翻起了瀏覽器的曆史記錄。
他不記得昨天參加什麼聯誼喝到斷片,隻隱約記得,睡過去之前好像在看什麼東西。
然而瀏覽記錄裏麵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
蘇遺秋煩躁地把手機扔到一邊,揉了揉頭發,說了聲:“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