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求親(1 / 2)

我重生了,回到了我及笄的那一年。

相府榮寵,世人稱我有傾城之姿,我及笄的那一日,整個朝京盛況空前,相府門庭若市,進進出出的掎裳連襼。

母親去世的早,是舅母將我一手帶大,家廟上,我身著曲裾深衣,她作為笈者給我挽髻插笄,纏縛五彩纓線。

冠笄盛於盤中,上麵蒙以帕,是由有司執之,父親將釵冠、羅帕依次給我佩授畢,我著其出房,眾賓客驚歎,在讚者讚唱禮之下,我跪拜了父親,聆聽祖訓。

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了接親吹吹打打的廟樂聲,薑彥領著一眾人抬著聘禮走了進來,他說他要迎娶我做正室夫人,眾賓客驚奇,父親大怒,薑彥是毒醫穀的人,乃江湖草莽之寇,父親向來不喜,卻礙於麵子,隻說趕緊將人打發了走。

“怎麼,嶽丈這是不喜我這個新女婿?”

他調侃中帶著痞氣的聲音從後麵傳來,讚禮停了,我被阿涼扶了起來,高站於廟台之上,看著石階下他的模樣,他著一襲淡紫色長袍,光亮華麗的貢品柔緞,不僅僅是在陽光下折射出淡淡光輝那樣好看,穿在身上亦是舒適飄逸,高高綰著冠發,長若流水的發絲服帖順在背後,微仰著頭,幽暗深邃的冰眸子,顯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

我壓下心底陡然傳來的陣痛努力回想,前世的我是怎樣鄙夷他的這一番愚蠢的行為來著----

“薑彥,憑你也配?”少女正值芳齡,世人追捧,又心底懷著小女兒的夢,自是狠狠的將那人的驕傲給粉碎了個挫骨揚灰。

他走了,決絕的背影竟讓那時的我愣了許久,熱鬧的笄禮,宮妃的賞賜,讚唱高賀,采親納禮,不過一轉眼便又忘了個幹淨。

阿涼推我,回過來了神,隻見院內出現了一群府兵,父親高喊,“宵小在我兒笄禮上胡鬧,拉去大理寺,交給梁大人審判。”

“等等。”情急之下,我站了出來,“父親,這是女兒的笄禮,將人打發走便是,不要塗惹怒氣了。”

父親還未說話,他便上前了一步,深邃的眸子凝在我的眼裏,他說,“臻兒,天山雪狐當做聘禮,我來娶你了。痛,蜿蜒的痛在作祟---

此言一出,大驚四座,天山雪狐?!生長在天山之巔的千年雪狐,朝京最勇猛的武士都未能靠近其一絲一毫,哪裏來的兒郎,竟這麼威猛。

眾人紛紛看,那麼大的一個聘禮箱內,打開,竟然裝有鐵籠,裏麵赫然放著一頭血淋淋的狐狸,看樣子,已經沒了生氣。

眾人駭,父親大怒,“放肆。”好好的及笄禮,來了這麼一出,帶著血色,父親氣急了,有禮節說,女兒家在及笄禮上帶了血色,一輩子都安穩不得,前世,也還真真是應了此言。

“臻兒,你可願意嫁給我?”江湖上,不在乎禮節,可我身在相府,長在朝京,今日當眾求親,言辭放浪一事,父親的麵子全然丟了。

“不願。”

他不甘,“那為何救我說那一言?”

輕飄飄的話似乎隻在我耳邊回蕩,我苦笑著沉下了心中所有的痛、悔、怒、麵色故作平淡,斂目開口,“順手罷了。”

記憶實在太過久遠了,依稀記得,應該是半年前了,冬日裏,我最是喜愛去護城河上遊湖,泛舟江上,看山景,賞清湖,聽一首小曲兒,弄一曲清簫,快活哉矣,那時,外麵突然傳來了巨大的聲響,我震驚,想要探頭去看的時候,一個血淋淋的人“砰”的一聲掉在了我的船上,他全身都被血浸濕了,看著極為可怕,可那一雙黝黑的眼睛裏,卻藏著冰冷的嗜血,阿涼驚訝想要大呼救命的時候,被他一招給打暈了。

“阿涼--”我忙跑過去,摸了摸阿涼的脈搏,還好,無礙。

“你敢喊人,小爺我斃了你。”

他惡狠狠的樣子自是嚇了我一跳,任是誰,在那種境地下,隻會趕緊遠離開這人吧,可我偏偏著了魔,管了這檔子閑事,抿了抿唇,“公子若信我,我便幫你。”自是要與他說好,萬一他以為我圖謀不軌,一刀弄死我丫的,可太冤枉了。

他似有驚疑,抬眸間,點了點頭。

我費力將他拖回了畫舫的內閣小床上,在紅木抽屜裏找到了止血的藥,給他撒了上去,包紮好,身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傷口,大小不一,我看著觸目驚心,他很是友善的說了句,“姑娘若害怕,我自己來吧。”

“沒。”一個重傷之人,我實在於心不忍,笨手笨腳的給他上了藥,每一處都包紮好了,這才作罷。

“可真笨,誰娶你當媳婦倒黴嘍。”他在打趣兒,可我聽了還是生氣,挑眉回了一句,“不牢公子來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