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手機不太好玩,文頌趿著拖鞋下了床,去隔壁房間消磨時間。
他的住處就在學校旁邊小區,走路到校門口不到五分鍾。麵積不大,兩室一廳,一個人住足夠了。想著要住四年,在搬來前好好地裝修了一番。
臥室自不必說,怎麼舒服怎麼來,隔壁的另一個房間則被他裝成了書房。特意定做了能嵌進整麵牆的書架,從上到下一排排整齊擺滿,全部是他從家裏寄過來的,整套收藏的係列漫畫書。
靠窗的榻榻米上堆著毛絨絨的抱枕,搭配沙發躺椅和腳凳,簡直就是天堂。不用去上課的日子,他可以坐著或躺著或癱著,各種姿勢看一整天的漫畫。
小學生愛好大滿足。也算是沒有辜負高考前那段每晚熬夜到十一點的努力了。
角落裏還放了一棵景觀樹。有一人高,忘了是什麼名字,聽說不怎麼需要澆水,從買回來以後就沒理會過,果然也活得好好的。
碧綠的葉子一串一串羽毛一樣排列,葉片肉肉的,色澤光亮。
他窩在躺椅裏,看一會兒書,看一會兒樹。薄毯拉到胸口,連腳趾都縮進來蓋好,感到舒適又安全。
空調安靜地運轉,加濕器噴出細膩的水霧,擴散的香薰是喜歡的味道。
沉浸在自己量身定做的小世界裏,他放鬆地睡著了。
對於以夜晚當作主場的酒吧而言,這一天才剛剛開始。
秦覃從學校回來,排了晚上的歌。感冒還沒好利索,太搖滾也蹦不起來,這晚的選曲大多是舒緩的小調,布魯斯爵士慢節奏。
今晚也沒有樂隊,隻有宋青冉充當鍵盤手,在旁邊幫著彈個伴奏。
他其實是個很好的鼓手,雖然晚上不用鼓,但在開場前還是忍不住solo了一段過把手癮。踩點十分舒適,正以為要燥起來時,鼓癮過完去摸鍵盤,曲風就變了。
秦覃慢悠悠地拎了把高腳椅放到麥架前,抬手壓低麥克風,看向台下,座位有一半還空著。
開場第一首是首很老的歌,《night and day》。前奏旋律慵懶而悠揚,譜架上放了平板滾動歌詞,他收回目光,略略掃一眼。
一開口就知道,這裏是誰的主場。
“like the beat beat beat of the tom-tom(就像那咚咚作響的鼓聲)
when the jungle shadows fall(當叢林的陰影落下)”
他唱歌的嗓音和說話時很不一樣。不濁不悶,帶著漫不經心的涼意。也不用緊皺眉頭或閉著眼投入地找情緒,表情平淡,卻能唱出豐富的畫麵感。
像老電影裏的配樂。當主人公走過被雨澆濕的長街,推開門進來,桌上的咖啡飄散香氣。
“when the summer shower is through(當夏季的陣雨結束時)
so a voice within me keeps repeating you(當我內心的聲音不斷重複著你)
night and day, you are the one(日日夜夜,你就是那個人)”
歌曲深情如同戀人間的誓語,沒人猜得到主唱實際上在想什麼。
明明都沒正經排練過,歌唱時卻是信手拈來的從容。連宋青冉都看不出來,他垂眼望著譜架,是在默記歌詞還是在走神。
——有段日子沒主動跟誰尬聊過了,要了藍嵐微信,果不其然聊得稀碎。
——性格外向,朋友很多,如果想要一個個排查,估計在問出什麼之前就會被當成變態拉黑。
秦覃對坎坷的現實感到不滿,倏忽間生出一個念頭:如果是文頌,問起來應該會容易得多。
這想法並無依據。
實際上,他哪裏用得著如此迂回輾轉地打聽消息,更直接的方法也有:隻要打開微博點進私信,輸入“你叫什麼名字,在哪個專業”,發送。等著就行了。
如果願意,她會回答。不回答就是不願意,也就不該再繼續過問。
多簡單的邏輯。他卻像這樣旁敲側擊,又想見她又不想的。
秦覃握著麥克風,心底灰黯鬱積,搞不懂自己在想什麼。
旋律卻一直沒有停過,載著截然相反的深情眷意。
“there"s an oh such a hungry yearning burning inside of me(有一種渴望在我的內心燃燒)
and it"s torment won"t be through(這是一種折磨,不會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