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珮虞笑著說道,“譚富英先生作為京劇界老生的一個標杆,早年也曾經出現過這種紕漏,據說當初在津門的中和大戲院,譚富英先生唱到叫小番的時候,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竟然沒有唱上去,下麵的戲迷們一時間倒好聲四起,場麵大亂,橘子皮、蘋果核通通往上招呼。”
竇文滔一臉驚訝的說道,“還有這種事啊,下麵真敢這麼亂嗎?”
王珮虞微微一笑,說道,“您是不知道當年的劇場,你要是真的出岔子了,觀眾們把戲樓給你拆了,你都沒處說理去,其實這件事如果放在其他的地方,可能也就遮過去了,但是咱們國家津門的戲迷可是獨樹一幟的,你上台的時候,不敢你是誰,你是大角兒還是小角兒,有名氣,還是沒名氣,隻要你出場,下麵的觀眾絕對會給你掌聲和叫好聲,隻要你演的看的過去,這掌聲是不會斷的,但是如果你要是出岔子了,那就別怪他們不客氣,他們是真敢讓你下不來台!”
竇文滔算是開了眼界了,呲著牙說道,“津門的觀眾這麼猛啊!”
王珮虞淡淡一笑,說道,“是啊,譚先生在津門算是丟了麵子了,這件事可不能這麼輕易就完了,第二天,譚先生讓劇場繼續貼《四郎探母》,從哪裏跌倒,就要從哪裏爬起來,劇場也是底氣十足,因為有了前一天的失誤,這一天,劇場不但貼出《四郎探母》,而且還把票價給漲了兩塊,之前的票價是一塊三,現在是三塊三了,但是依然擋不住觀眾的熱情,有不少觀眾就是衝著譚先生這句叫小番的!”
裴琰之看著侃侃而談的王珮虞,臉上露出了一種奇怪的表情,皺著眉頭,好像在想著什麼。
竇文滔和馬未嘟則是被王珮虞的故事給吸引住了,兩人目不轉睛的看著王珮虞,等著她繼續往下說。
王珮虞繼續說道,“津門的觀眾專業就專業在這裏了,你越唱不上去,我就越要來聽你,這一下,比前一天的票賣的還多,戲院裏關了鐵門了,裏麵全都賣滿了,不光是加座滿了,還有人為了聽譚先生,寧願站著也要聽,結果,譚先生在唱到叫小番的時候,全場觀眾鴉雀無聲,都靜靜的看著他,這一下,譚先生更緊張了,結果,真沒唱上去,這一下,徹底炸了鍋了,於是現場的觀眾一塊喊道,三塊三,叫小番,又沒上去!從這以後,三塊三,叫小番算是叫開了,從那以後,譚先生再也沒有在津門唱過《四郎探母》了!”
竇文滔和馬未嘟也是不勝唏噓,原來京劇大家也是馬失前蹄的時候,而且是在同一個坑裏栽了兩回,想想都踢譚富英先生尷尬的慌。
這個時候,裴琰之輕咳了一聲,淡淡的說道,“這個故事隻是一個傳聞,並沒有得到京劇界內部前輩們的認可,所以隻是一件奇聞軼事而已,聽聽就好了!”
王珮虞臉色微變,裴琰之這話裏的意思就是說自己胡說八道了,雖然她對裴琰之非常的敬佩,但是被人當眾這麼說,臉上還是有些過不去的。
竇文滔和馬未嘟也會對視了一眼,眼中閃過了一絲異芒,這個裴琰之是怎麼了。
王珮虞微微一笑,端起茶了,抿了一口,笑著說道,“看來琰之對這個故事還有自己的看法,難道你的師父跟你說過不同的版本嗎?”
譚富英跟馬聯良可是在富連成戲班的親師兄弟,關係莫逆,所以王珮虞才有這樣的說法。
裴琰之這是屬於根紅苗正的京劇演員,傳承不斷,而王珮虞屬於是在戲校裏拜師學藝,跟這種正統的京劇傳承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裴琰之微微搖頭,說道,“其實這件事不需要誰來說,因為這本來就是一件以訛傳訛的事情,也許虞老板聽了這個故事,但是並沒有深究其因,也是因為譚先生從來都沒有正麵反駁過這件事,所以這件事好像聽起來真有其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