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班主聽到這話,臉上鐵青的似乎都能結出霜來了,麵沉似水,讓人不忍直視。
裴琰之則是繼續說道,“其實這個就是甄富貴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麵,將撒家班的招牌給取下來,給砸掉了!”
何徒弟則是有些不忍的說道,“裴老板,請嘴下留情!”
裴琰之看著麵色難看的撒班主,口風忽變,說道,“甄富貴這麼做,確實是非常的過分!然後我還在撒班主的房間發現了當年撒老班主留給撒班主的一封遺囑,上麵告訴他,現在昆曲日漸式微,大家都去學京劇了,但是撒老班主希望撒班主能夠死死的堅守撒家班,一定要讓撒家班傳承下去!”
裴琰之看著已經將高昂的頭低下的撒班主,心中多少有些難過,因為雖然說自己嘴上一直跟撒班主不依不饒的,但是當年撒班主讓自己走也不能全怪他,而且自己的心中對撒班主並不是真的那麼的恨,隻是兩個驕傲的人碰到一起,都不肯輕易的低頭,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撒班主聽到了自己父親當初的遺言,然後想想現在自己的撒家班成了如今的模樣,而且自己現在已經五十三歲了,收了一個很有天賦的徒弟,竟然在十天前變成了永久性的煙嗓,永遠的不能唱昆曲,這對撒班主的打擊簡直就是摧毀性的,自己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來再找一位撒家班的繼承人了,眼看著撒家班就要在自己的手中斷絕了,這讓撒班主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去麵對九泉之下的父親。
裴琰之並沒有放過撒班主,淡淡的說道,“由於這個信條,再加上被甄富貴砸碎的撒家班的招牌,我們可以想象的到,撒班主對於甄富貴的仇恨會有多麼的深。”
在這種傷感到極點的時候,裴琰之忽然靈機一動,想要緩解一下現場的氣氛,笑著說道,“今天這個故事應該叫做倒黴爺爺糊塗媽!真是沒別的了!”
撒班主一臉倒黴相,大徒弟跑了,小徒弟廢了,現在連場子都被砸了,果斷飾演男一號,倒黴爺爺。
伊夫人一腦袋漿糊,連兒子什麼時候生的都記不住,迷迷糊糊的,飾演女一號,糊塗媽,再合適不過了。
最後一個出來的就是倒黴爺爺了。
撒班主一臉滄桑的樣子,經曆了這麼多,撒班主都感覺自己的三觀已經崩塌了,這個屋子裏,還有誰會比自己更慘。
寄予了所有希望,將自己全部能耐全都傳授給對方,希望對方可以成為撒家班的接班人的裴二月,在多年前,被自己逐出了師門,自己最心愛的女兒,竟然跟裴二月有了苟且之事,而且兩人還生下了一個孩子,最玄妙的是,這個孩子竟然在多年之後成為了自己的徒弟,而自己又將希望寄托在這個徒弟身上的時候,這個徒弟竟然又遭遇到了火災,導致永久性煙嗓,廢了,更讓他絕望的是,自己堅守多年的撒家班,就這麼被甄富貴給趕出了王家梨園,而且還在自己的棄徒麵前,將自己撒家班的招牌給砸碎了,以這樣一種羞辱的方式趕走自己。
撒班主覺得自己現在還能喘氣,就說明自己的身體還是可以的,換其他人早就氣死了。
撒班主走到台前,看著台下的這些人,全都是跟自己有關的人,榕大奶奶是自己的老情人,伊夫人是自己的女兒,裴二月是自己的前徒弟,王酒王是自己的外孫,何徒弟是自己的徒弟兼外孫。
撒班主啞然失笑,苦笑著說道,“也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吧!此時此刻,我站在榕的對麵,這隔著的哪是一張桌子啊,這是一個時代的鴻溝,這是一個時代和命運碰撞的悲劇!”
榕大奶奶看著眼前的撒班主,嘴角閃過了一絲苦澀的微笑,當年他們兩個就跟裴二月和伊夫人一樣,都是青梅竹馬,但是最終兩人還是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