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訓結束前一天晚上,就——十分平常,跟往常一樣。什麼特別的事兒也沒有發生。
剩下來的為數不多的學生大概就是老師們口中的“未來精英”了吧。
方雲錦照舊挑著盤裏不吃的蔬菜,對麵的程嘉鶴默默把自己的牛奶推給了她。
“鶴兒。”
“嗯。”
“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麼要去勸焉知紊嗎?畢竟班裏隻有五個人了。”
程嘉鶴點點頭,“說得對,繼續。”
方雲錦見程嘉鶴專心致誌吃飯,怎麼看都像是在敷衍她,佯裝歎氣道:“算了算了,沒得意思,不說了,吃飯。”
程嘉鶴這才輕笑一聲,“那就好好吃飯。”
半晌,程嘉鶴已經把盤子裏的飯菜吃得幹幹淨淨,仿佛剛剛想起方雲錦的話似的。
“焉知紊對你來說,是敵,亦是友。你大可以放任她墮落而不做理會,少了她你晉級的可能便多了一分,這樣很好,不是嗎?”
麵對程嘉鶴的反問,方雲錦沒辦法說出一個“不”字,隻能假裝認真地吃盤子裏剩下的她不喜歡吃的菜。
“你看,你自己心裏分明有了答案,卻偏要從我這裏要個說法,方雲錦,承認自己友善不難,最難的是承認自己不足。”
最難的,是承認自己不足。
就好像回到了高二上學期剛開學的時候,方雲錦剛來到這座城市,這所學校,這個班級。
她其實是有些心高氣傲的,因為父母的緣故,她從小接收到的教育和接觸到的知識要比別人更豐富一些。據說學校的程嘉鶴是第一名,她的目標就再沒有換成過別人,不就是第一嗎?那必須是她的。
可後來,除了她一次運氣好,跟程嘉鶴並列,就再沒能比過這位了。
後來程嘉鶴在教室裏做數學題,那種題型雲韻早就讓她練習過,可以說是爛熟於心了,這才有了去程嘉鶴那裏顯擺的資本。
再到後來,遇到了一點挫折就私自拋下母親去到拳擊館衝動打拳,遇事從來不知檢點,也從來不會說“我錯了”這種話。
換而言之,她方雲錦從來就沒有過自知之明。
就像現在,她明明知道自己的化學就是不如焉知紊學得紮實卻還在騙自己是救隊友於水火。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事兒,真有那麼多嗎?
方雲錦學習的態度不如焉知紊嚴謹認真,而能力沒有程嘉鶴強勁,她不該一味騙自己的。
事實上,方雲錦並沒有那麼差,學習上的事兒本來就是差之毫厘失之千裏,即使是這樣的方雲錦也足矣當一個中高手了。
終於,方雲錦不再翻騰她盤裏那些可憐的蔬菜,抬起頭,眸子清清亮亮地對程嘉鶴說:“嗯。”
最後一次的選拔賽如約而至,比賽結果也同樣如此。
前兩名是焉知紊和程嘉鶴。
至於為什麼焉知紊排在程嘉鶴前麵,那當然就是表麵意思。
焉知紊第一,程嘉鶴第二。
到底有些反轉的意味,但也確確實實是兩個人的真實水平。
並不是程嘉鶴弱那焉知紊一頭,而是……
兩人同分的情況下,我們可親可敬的教練員秉承著女士優先的原則……
至於方雲錦,第三名,臉上卻沒有遺憾。機會,不僅要留給有準備的人,更要留給實力最強的人。
回去的路,是晉東公司派專車來送的,跟來時的大巴車完全不同。
方雲錦坐在車裏向窗外看,集訓營的圓頂建築不斷倒退,而天上的雲卻不曾有過多的改變。
“不後悔嗎?”司機是這麼問她的。
方雲錦沉默了一會,像是沉浸於窗外的風景,又像是在淡淡出神,後悔嗎?她也這麼問過自己。明明她也並不差。同窗同讀,豈願甘居人後?
“後悔啊。”此時,方雲錦也沒管為什麼一個司機會問她這麼不著邊際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