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花明(終)(1 / 2)

“妾身從門外望去。可能是陳老爺子年老力衰了吧,漸漸抵敵不住那個黑衣人攻勢。便見陳老爺子手中判官筆驀地銀光暴漲,然後退到朱長齡身邊,掃開幾個黑衣人,在朱長齡耳邊低低說了幾句。”

“我遠遠瞧見朱長齡神情悲憤,似乎正要往後堂退去,驀地他跨上一步,將手中判官筆捅進陳老爺子後腰。陳老爺子大叫一聲,當即倒地而亡。那群黑衣人齊聲大笑,撤開蒙麵,那領頭的,正是武烈那個禽獸,他徒弟衛璧也赫然正在其中!朱長齡和武烈將陳家的殘餘人眾一一殺完,總之我是沒見一人從大門逃出的。來來往往的,盡是些搬運箱子的黑衣人,這些箱子有大有小,竟有十餘口之多。有兩人似是極累,手一鬆,箱子跌落在地,滾出十餘錠雪花白銀。我方才知道,陳老爺子定是將家中藏銀之處告訴朱長齡,朱長齡得知這個消息,二話不說便殺了他,真是豺狼之性,惡毒至斯。”

“後來但見武烈那禽獸將一個女子拖到門外,我一看之下便呆了,竟然是紅姐姐!武烈將紅姐姐吊在一棵大樹上,用蘸了水的柳條反複抽打紅姐姐腹部。也不知過了多久,紅姐姐原本一聲不吭,後來大叫一聲,一灘血、血肉登時從她身上落下。可憐她已有約莫四月身孕,竟然被武烈生生鞭打到胎死腹中!”

滅絕師太霍地站起身來,一拍座椅扶手,喝道:“那等禽獸合該千刀萬剮!”那座椅吃受不住她內力,登時散架,一個峨嵋弟子忙站起身來,將座椅讓給師尊。

碧霄頗帶感激的看了一眼滅絕師太,續道:“武烈用水將紅姐姐潑醒,似乎低低地說了些什麼,紅姐姐啐了他一口。他大怒不止,好像又說了什麼,喚了一堆黑衣人,我也不知多少個,當眾將紅姐姐衣服剝光,便要行那禽獸之事。忽聽得朱長齡大聲道:“賢弟,這等風塵女子,要來作甚?沒的髒了自己身子。”他飛步上前,左手提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頭,我定睛一看,竟是陳公子的。那畜生右手一抖,判官筆飛擲而出。那判官筆筆鋒銳利,從紅姐姐喉間刺入,哪裏…哪裏還有活的道理?我知道紅姐姐已然慘遭不幸,再不忍看,隻想著留著自己一條賤命,好讓朱武兩人露出禽獸的真麵目,讓天下英雄為我紅姐姐夫婦,主持公道。”

說到這裏,她又是盈盈一福,場中諸人都是義憤填膺,這等殘殺孕婦之事,便是邪道中人也是不屑於做,朱武連環莊雖然名聲並不如何大,但也算是白道有頭有臉的人物。沈振鴻默不作聲,驀地揚聲喝道:“兀那女子,這事乃是兩年前發生,你怎地今日方才說出?哼,我姑父謙謙君子,你在他死後敗他名聲,念你是一女子,我也就不予追究,你速速退去,莫讓我再看到你!”

碧霄手指輕拂,琵琶弦響,驀地揚聲道:“我這等卑賤之人,原本也死不足惜。何苦去汙蔑別人?方才所言,若有半句虛話,便讓碧霄遭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這一番話擲地有聲,便是沈振鴻也被他說的啞口無言。卻聽碧霄續道:“我一個風塵女子,也不是江湖中人,當時說出這等事來,不過找死而已,抑且妾身在山西無親無故,隻能先隨商隊返回喀什,暗自結納英豪,等待時機。殊不料半年之前,妾身一個客人說朱武連環莊兩位莊主慘死,一幹莊丁也被殺的一幹二淨。這等手筆,這等魄力,當真是大快人心!”

說著對青書盈盈下拜,落淚道:“宋少俠懲惡揚善,為陳公子、紅姐姐和一幹死難人眾報得大仇,碧霄在此謝過了。”

青書心中暗自慚愧,嘴上道:“碧霄姑娘…切莫如此說,死者長已矣,還請節哀。”

驀地隻聽得那個蒼老聲音再度響起:“諸位,聽明白了麼?朱長齡、武烈那兩個畜生,就是披著人皮的狼,一幹莊丁也是幫凶。這位宋少俠除之,乃是替天行道!”

見台下一幹人等交頭接耳,神情不屑,沈振鴻怒目圓睜,喝道:“單憑一個女子的胡言亂語,你們竟然汙蔑我姑父生前清名?!”

那隱在暗處的老人冷笑兩聲:“單憑?沈大俠以為她分量不夠麼?那老夫又如何?”

宋遠橋、俞蓮舟、滅絕師太、何太衝等人都是一怔。他們竟然能分辨出聲從何處來,當即循聲望去,但見一個幹巴巴的瘦老頭站在昆侖、華山兩派座席交接處,步子一動,緩緩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