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陽郡主下的命令, 即使人已經走了,且沒有安排人留下來守著, 管教嬤嬤也不敢隨意讓陳安如起來。
想來想去,唯有太後能免了陳安如的責罰。
管教嬤嬤匆匆趕去慈寧宮,哪知道聽完她的話,太後娘娘沉默一陣後道:“兩個時辰而已不算長,既是郡主的命令,哀家也不好拂了郡主的麵子。
管教嬤嬤怔住,太後不是想把陳安如送進東宮麼,怎麼現在又向著端陽郡主了。
陳安如直挺挺地跪在院中,她能感覺到周圍人幸災樂禍的目光,像是一把把無形的刀, 一下又一下地落在她身上。
管教嬤嬤回來後在她身邊站了片刻後才離開。
陳安如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她知道嬤嬤是去慈寧宮幫她求情去了,可她更知道太後不會為了這種小事和顧明月作對。
得知她還是放不下太子,想要進東宮後, 二叔沒有發脾氣,隻是沉默了許久, 而後告訴她這條路不好走。
二叔給她分析了太後會願意幫忙的原因,還告訴她,哪怕她成功進了東宮, 也不一定會得到太子的寵愛。
陳安如如何不知, 可她還是想試一試。
兩個時辰還沒到, 內務府來人換掉了管教嬤嬤。
新來的管教嬤嬤是個不苟言笑極為嚴肅的人, 對陳安如沒有了優待,但也沒有故意苛待她。
消息傳到康平公主耳朵裏,她怒不可遏, 可經過從長公主降為公主,她已經徹底明白顧明月不是以前的顧明月。
她便是再生氣,也不能拿顧明月怎麼樣。
可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端王府小郡主的滿月宴上,康平看見與端王妃相談甚歡的顧明月,想到陳安如一個人孤零零地跪在院中,氣上心頭,脫口道:“本宮聽說你前兩日去了趟儲秀宮。”
端王雖在眾皇子中不出挑,可畢竟是親王,京城裏有頭有臉的官宦世家都來赴宴了。
這邊是女眷們喝茶的地方,聽見康平公主提起儲秀宮,所有人動作一頓。
不是每個人都能知道宮裏的動向,聞言,眾人心中好奇不已。
太後想把陳安如送進東宮,莫非端陽郡主終於沉不住氣,去找陳安如麻煩了。
端王妃柳眉輕蹙,這是她女兒的滿月宴,康平姑母這時候提起這事未免不合時宜。
況且顧明月是未來太子妃,是正室,她自然是要幫著顧明月的。
“康平姑母,我這茶不錯,你不嚐嚐?”她道。
康平公主看端王妃一眼:“本宮不過問一問而已,端王妃著什麼急。”
端王妃臉色微沉,都是皇家人,康平姑母才剛被削了長公主的名號,她可不怕得罪她。
正要說什麼,顧明月道:“閑來無事便去逛了逛,沒想到這儲秀宮裏人不多事卻不少。”
在場有秀女的母親,聞言心頭一跳,擔心自己的女兒忍不住問:“郡主,是秀女們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嗎?”
“其他人倒還好,看著都挺規矩的,就是母親養在膝下的陳安如,不僅不對我用尊稱,還公然違反秀女規定,”顧明月像是想到了什麼,恍然道:“母親,你該不會是因為我罰陳安如跪了兩個時辰,心疼了,所以才提起這事想幫她討個說法吧。”
端王妃道:“身為秀女,連基本的宮規都不遵守,還對你不敬,要我說隻罰她跪兩個時辰也太便宜了。”
顧明月無奈道:“沒辦法,誰讓人家有人護著。就這樣母親都心疼了,要是再罰重點,母親怕是要對我動手了。”
康平氣得嘴唇都在哆嗦了:“是安如真犯了錯還是你故意找她茬,你心知肚明。”
“我找她茬兒?”顧明月笑了:“一個無權無勢的孤女,她有什麼值得讓我找茬兒的。”
“郡主說得是,”有夫人對康平公主道:“殿下,你可能是想多了。”
“對啊,康平公主,”這人和康平不和,把公主兩個字咬得格外的重:“您平日裏偏疼陳小姐也就罷了,但也不能顛倒黑白吧。”
見所有人都幫著顧明月說話,康平冷笑兩聲,連午飯都沒吃便走了。
沒了康平公主,場麵再次熱鬧了起來。
兄長女兒的滿月宴,除了在皇子府中閉門思過的三皇子,其餘王爺包括沈亭都來了。
沈亭玉冠束發,沒有穿太子的朝服而是一身月白色錦袍,在一眾年輕公子中,顯眼極了。
江東走到沈亭身邊低語了幾句。
慶王就坐在沈亭旁邊,模模糊糊聽到了康平兩個字:“康平姑母還不消停啊。”
沈亭朝女眷那邊看了一眼:“想是教訓還不夠。”
很平靜的語氣,但慶王卻聽得心撲通跳了一下,從長公主降為公主的教訓還不夠,那下一步是不是就要直接廢了公主的爵位。
那日他雖沒在宮裏,但他太好奇就向父皇打聽了下,聽說是康平姑母想對端陽動手。
那一刻,慶王忽然有點慶幸,自太子認祖歸宗以來他沒有算計太子還主動與之交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