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2 / 2)

喻然:“……”難不成剛才他喝的不是茶而是酒?

她煩他不正經的模樣,把手上的賬本一摔:“我累了,回去歇一會兒,你把這賬本裏跟宋譽有關的都挑出來,記在紙上,晚點拿給我。”

她扶著幾案想要站起來,奈何腿麻了站不穩差點摔倒。蕭謙伸手想要扶她,她當作沒看見,自己勉強站起來,緩了緩就出門往自己房間走,還不忘丟下一句:“就挑他的,其他人的我也看不懂。”

蕭謙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嘴角邊的笑意收都收不回來。上一次命令他做事的人,好像是大理寺卿那個老家夥,不對,自從聖人命他來當刺史,連大理寺卿都不命令他做事了。

他翻開那些賬冊,上麵寫的有畫的名稱、作者、進價、售價。作者是宋譽的還挺多,價格也各異,相差太懸殊的,應是假畫無疑了。

宋譽這個人在坊間很有名,他的畫用色豐富,風格獨特,不似一般的水墨寫意,而是講究栩栩如生,用筆細膩,讓人覺得那畫裏邊的人是活生生的。這似乎不是本朝的技法,更像是波斯那邊傳過來的。

這細膩風格的畫,肯定費心費神,但他如何能畫這麼多呢?每個店都有售,許府的店鋪裏尤其多。

最重要的是沒有人知道宋譽這個人是誰,沒人見過他,不知他是男是女,來自哪裏。每次售畫都是不同的人過來,直接報了價格,驗貨拿錢走人。

這種給自己身份蒙上神秘色彩的做法,在湯朝也不算罕見,有些作小曲兒的,寫詩文的,也喜歡用筆名而不用真名。不是每個人都喜歡高調行事,文人圈子裏怪人也不少。蕭謙不是那種附庸風雅的人,但這種事也沒少見。

第二日喻然再來這屋的時候,幾案上已經整整齊齊地碼好了兩本賬本摘錄。蕭謙沒在,隻有兩眼烏青的吳靖站在門外。

喻然沒再穿那種誇張長裙,而是換了一身舒適的家常胡服。她可不想再跪坐一整天,還是穿褲子方便盤腿坐。

吳靖也沒那麼拘謹了,跟她見了禮:“喻娘子好。”

喻然覺得兩人認識時間不短了,這樣客氣也不太好,回禮道:“吳六哥不必多禮,若是不嫌棄還是叫我阿然吧。”

吳靖臉上又微微泛紅,拱手道:“在下不敢。蕭刺史說他今日去白泥庵辦點事,中午再回來吃飯。娘子要整理的賬本已經摘錄好了,請娘子過目。”

喻然心中驚訝,蕭謙這家夥竟能如此勤勉,連夜看了那麼多賬冊?

她進屋翻了翻那兩本摘錄,前幾頁是她自己摘錄的,緊接著有半頁看上去像蕭謙的字跡,他的字蒼勁有力,個人風格極為突出,一眼就能認出來,但後麵那些工整的小楷就不像他寫的了。

回頭看看吳靖那烏青的眼睛,喻然心中有數了。蕭謙這家夥哪裏會親自幹這種枯燥無味的事,無非就是欺負吳靖老實罷了。

她對吳靖道:“我自己看吧,吳六哥你回屋休息一下吧。”

這酒樓還有別的客房,這幾日大家都住在這裏。吳靖又對她行了個禮,退了下去。

她研了點朱砂,翻開那賬本摘錄,繼續找她想要的信息。

盛夏已至,天熱得很。福豐樓的老板不敢怠慢貴客,端來冰盆給她,又拿來不少新鮮水果,邊吃邊幹活也是十分愜意,比在街頭擺攤舒服多了。

此刻她有一點點心疼楊卓,也不知道那家夥能不能獨自應付狀子攤的事。

正想著,忽然聽見外頭響起了熟悉的哨音,那是她和楊卓聯係時的暗號,看來喻鬆把她在這裏的事告訴楊卓了。

她起身跑到窗邊,果然看到楊卓那小子站在街上,朝這邊窗戶招手。這個機靈家夥,以前說清州沒有他找不到的人,事實證明還真的沒有,包括被重重保護起來的喻然。

吳靖已經去休息了,二層並沒有其他人。她很快就下到一樓,大門隻開了半邊,之前攔過她的那個夥計站在門邊,那是喬裝打扮過的官差。她昂著頭走過去,向他一伸手,那小夥計就乖乖地把之前那張小銀票還給了她。

喻然很得意,想要邁步出去。小夥計又攔住她:“喻娘子,蕭刺史說為了娘子的安全考慮,還請娘子不要出去。”

這攔她還攔上癮了不是?

楊卓就在街對麵跟她打招呼,她對那小夥計道:“我不亂跑,就在對麵跟人說句話。有你們看著,還能有什麼安全問題?”

他還是不肯。

喻然沒辦法,隻好把手上的小銀票重新塞回去給他,嘟囔道:“等蕭謙回來得讓他十倍還我。”

小夥計叫住她:“娘子讓客人進店裏說話吧,街上人多口雜。”見她猶豫,他又加了一句,“刺史說娘子是來幫忙的,我們不能幹涉娘子做任何事,娘子不必擔心有人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