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魁一直在不停地叨叨：“郎君，我們準備安排到各大府邸的暗線，已經差不多準備齊了，有我們自己人，也有經過考察後找的本地人，都靠得住。這兩日打算找個合適的機會就送進去。”
蕭謙點點頭。元魁說到這些事，成榮早就向他彙報過了。
元魁又悄聲道：“其他府邸都好辦，但是這清州第一大戶許府，也不知道當家的許夫人用了什麼手段，圍得跟鐵桶一般，不好進去。好在我聽說這許夫人喜好音律，幾經篩選找了個會唱曲又長得周正的伶人，找機會給她送過去。”
這許家無男主人，由許夫人當家。也不知道她背後是什麼人，竟然手段了得，黑白兩道通吃，甚至在京城裏也有人。許家雖然是個大戶，但人丁極少，正經的主子隻有許夫人和她的兒子許佑。為了保護家宅，他們養了不少武藝高強的家丁護院，平日裏整個許府護得嚴嚴實實，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這個許夫人是此次暗查的重點人物，蕭謙目前還沒有探清楚她的底細。隻知道她家從商，經營著清洲最大的書畫店，還有不少其他營生。書畫與“畫仙”之說息息相關，必然要重點查。
“你這個人打算如何安排進去？”蕭謙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這許府有太多的秘密，若是先從元魁那裏過一道手，也不知道探來的消息有幾分真假了。最好能讓自己的人進去，別真放了他的人。
元魁眼睛注意著周圍的動靜，街上沒人注意到他們。他手上的折扇嘩啦一下打開，擋了臉，眉眼帶笑地在蕭謙耳邊說：“進夫人內院的，自然得是麵首。我找這個人撩撥小娘子的功夫了得，先以伶人身份進去，再想辦法哄夫人開心，然後嘛……再想辦法多打聽點消息，這個辦法是不是很不錯？”
蕭謙見他一臉壞笑，又離自己太近，不免有些嫌棄，默默地離他遠了些。
元魁撇撇嘴，也不敢介意，繼續跟著他往前走，到了清州有名的四寶街。這街名副其實，賣的就是文房之物，其中字畫最多。
書畫這件事太可疑，清州不是什麼江南才子輩出之地，如此附庸風雅自然是因為畫仙之說。
兩人路過一個賣字畫的遊商身旁。這遊商跟別人不一樣，別人有攤子，他沒有，就撐著一根比人略高的竹竿，上麵掛了一幅“美人秋睡圖”，沿街叫賣。
那美人斜倚在一張小榻上，窗外的樹上有一隻小小的蟬。美人畫得惟妙惟肖，秋蟬畫得生動自然，看上去不像是普通的水墨畫，好像先用了炭筆，再塗上丹青，若不是筆法略顯生硬，他還真以為是出自名家之手。
蕭謙停下腳步，隨意看了看。
遊商熱情地問道：“郎君好眼光，這幅可是畫中聖手宋譽的名畫！買一幅吧？”
蕭謙有意想要問一下這種高仿的假畫賣多少錢，問道：“什麼價錢？”
遊商伸出三根手指：“不貴，就三貫！”
真畫也許能值三貫，可這假畫竟然也要三貫！蕭謙被氣笑了，隨口答道：“三貫？我看就值三文吧！”
三貫可是三千文，被他一下子砍成了三文，估計遊商不會賣給他，搖搖頭準備走。誰知遊商卻在後麵喊起來：“可以，成交，三文賣給你！”
蕭謙原本隻是隨口說說，並不是真心想買，繼續邁開腳步往前走。遊商跑著跟上來，邊跑邊喊：“哎，已經說好了怎麼能走呢？三文錢賣給你！訂了契約不可反悔！”
蕭謙停下腳步，麵無表情地回頭看那遊商。他臉色幹淨，像是個讀書人。這假畫做得也逼真，若不是先前張口就來三貫錢，還真像個好人。
他給元魁遞了個眼色，元魁從兜裏掏出三文錢，放到那遊商的手上。遊商連聲道謝，準備把畫解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