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來又按了按,盒子“喀啪”一聲打開了。那裏麵躺著一個讓莫來和祝尹驚訝又熟悉的桃木盒子。這種桃木盒子是裝九歌的,之前的那幾幅都有這盒子。莫來看了祝尹一眼,祝尹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把盒子打開。他打開盒子之後,裏麵放著一卷畫。
莫來的手有些顫抖,他吞了口口水,屏住呼吸,把畫慢慢打開。
“國殤!”祝尹震驚不已。
“國殤?真的嗎?這個是國殤?”莫來仔細看著那畫,那上麵畫著的是戰爭結束之後,戰場上血流成河,一具具屍體,靜臥荒野的慘烈場景。
“國殤,其實寫的就是一場敵眾我寡的殊死戰鬥。當敵人來勢洶洶,衝亂我方戰陣,欲長驅直入時,我方將士仍個個奮勇爭先。但見戰陣中有一輛主戰車衝出,這輛原有四匹馬拉的大車,雖左外側的驂馬已中箭倒斃,右外側的驂馬也被砍傷,但它的主人,我方統帥仍毫無懼色,他將戰車的兩個輪子埋進土裏,籠住馬韁,反而舉槌擂響了進軍的戰鼓。一時戰氣蕭殺,引得蒼天也跟著威怒起來。待殺氣散盡,戰場上隻留下一具具屍體,靜臥荒野。而且,古代將尚未成年,即不滿二十歲而夭折的人稱為殤,指未成喪禮的無主之鬼。按古代葬禮,在戰場上無勇而死者,照例不能斂以棺柩,葬入墓域,也都是被稱為殤的無主之鬼。在戰爭中,戰死疆場的我方將士因是戰敗者,故而也隻能暴屍荒野,無人替這些為國戰死者操辦喪禮,進行祭祀。這便是國殤想要傳達的,對那些奮勇殺敵,壯烈犧牲的將士們的敬意。”祝尹沉聲說道。
莫來抬頭看了看遠處的雲霧,突然明白了什麼,他笑了笑,說道:“衍這個人啊,雖然看起來好像恨極了他所在的那個時代,怨恨著讓自己死無全屍,又變成孤魂野鬼飄搖人世間數千年的那些人。但是,他心裏卻對那些浴血奮戰的將士們有著敬畏之心,他心裏還是愛著生養自己的故土的。”
“這麼看來,他囑托我們把他的屍體帶到這裏埋葬,其實就是想把這國殤交給我們。”祝尹說道。
“我這個老祖宗啊,也是很機智的。埋在這兒誰也想不到,說是最危險的地方,又是最安全的地方。又是意想不到的地方。可是萬一哪天哪個金寨人一抽風上來植樹造林,你就露餡兒了嗎?”莫來說道。
“不會,這兒可是罪人魂魄被鎮壓之地,是烙下了官家印的。普通老百姓可不敢靠近半分。再加上這懸崖下的河段常有詭異現象出現,更讓人對這裏敬謝不敏。你老祖宗是可是極其聰明的人。”祝尹說道。
“那這白玉石的小棺材會不會就是他為自己準備的棲身之地?”莫來說著,伸手把包著衍的頭發的手帕從懷裏掏出來,然後恭恭敬敬地把頭發放進了白玉石棺材內。
“以後,若是有機會,在下會常來看您的。”祝尹深深地鞠了三個躬。
莫來則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嘴裏念念有詞:“祖宗,謝謝您了!以後我也會常來祭拜您老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