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大了,心也大了。
“是啊,”昭平帝淺呷一口茶水,似感概道:“眨眼都過了這麼多年了。”
“瞧,你這頭發都白了,也不知道朕這個年紀,還能活多久。”昭平帝指著陳侍鬢邊白發笑道。
陳侍緩聲勸:“您龍精虎猛的,慧貴妃腹中的孩子還需得您照拂。且還有蜀王殿下送來的仙方,可不是上天庇佑!奴瞧著,您這身體是越發好了,長命百歲啊,那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說到這兒,昭平帝才真心實意地笑了。
他這一高興,又命人送了些賞下去。
諸王府都有,明麵上是燕王府賞賜最多,但實際上,隻有送禮的人知曉了。
燕南熙坐回了馬車上,臉上的淚痕早就擦拭幹淨了,除了眼角帶著些紅,絲毫看不出來方才哭了一場。
她麵色冰冷,沒有一絲表情,由月艾伺候著淨了麵,淡聲吩咐她取了筆墨來。
稍作思索,落筆寫了一封信,命人送去了齊國公府的名下一處不起眼的鋪子裏,輾轉送到了謝映手裏。
吩咐下去後,已快到了燕王府,她終於鬆了一口氣。
今日這一遭,她與謝映算是兩清了。
稍稍闔了眼,燕南熙進了府,直奔書房。
握上多寶格上一繪著青山與桀驁鬆柏的筆洗,手腕發力,微微一轉,繪圖一麵朝後,片刻後,放在書房用來小憩的美人榻處發出“咯噠咯噠”的沉悶聲響,一稍顯昏暗的小道出現,蜿蜒向下。
燕南熙留了月艾在上邊,獨身下去,令其將美人榻重新鋪上常用的褥子迎枕等物。
暗道之中設有燈盞,隨著人過之時揚起的些微細風搖曳晃動。
七拐八拐轉了許久,燕南熙停在一處暗室入口處。
暗室中傳來沉悶的棍棒聲,燕南熙斂了斂眸,伸手撥了一處機關,石門緩緩向一側打開。
穿過裝飾的木架,原先較淡的血腥味一下子濃鬱了起來,亦有了人的影子。
柳和昶並薑岸各坐一側,主座正對著的是幾個木架,借著燈光望去,隱約可見有幹涸或尚未幹涸的血跡,此刻空著。
他們聞聲望來,見來人是燕南熙,紛紛起身相迎。
燕南熙壓了壓手,坐了主座,輕聲問道:“可審出來了?”
柳和昶拱手道:“審出來了。”
他一揮手,立時有人去了更深處的小間半拖半拽出來渾身是血的人來,與之一起的,是一個瑟瑟發抖的女子,瞧她的裝扮,分明與今日大殿之上的薑芙一模一樣。
薑芙一出來,薑岸就有些坐不住了。
但是他緊緊盯著被綁在刑訊架子上的人和跪在一旁的薑芙,並無其他動作。
柳和昶趁著間隙細細將事情說了。
當時情況緊急,趙渠趁著他們還未反應過來時,便將幾人擒下,通過書房暗道帶進了暗室之中。與此同時,另有幾個與薑岸幾人同樣裝扮的人被從偏門趕了出去,自然是普通百姓看見的。
昌樂伯帶去的薑芙也被悄悄掉了包。
謝映早早就被請了過來,避開了京兆尹的耳目,留在花廳喝茶,亦算是一重見證。
這才有了大殿之上的那一出好戲。
那日與張培見過之後,燕南熙便覺得事情沒有張培說的那麼簡單,就派人隨張培一道,暗中查探。
後來果真發現不對勁,張培又通過暗線暗暗給燕南熙遞了許多消息,避特地開了旁人。這一舉動就很有深意了,燕南熙當即增派人手,盯著燕翎衛的幾個主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