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城深處的房間裏, 歌輕倚在床榻上,懨懨地望著牆麵上被她開了一扇窗。

規模壯闊的無限城,此時隻有歌一隻鬼, 空蕩蕩的,住在裏麵時間仿佛是無窮無盡,生活空虛無聊。

她每天的生活就是躺靠在床榻上,透過這扇窗,看著日落升起再落下, 偶爾在夜晚也會偷聽群鬼的心聲。

日子百無聊賴,她想起最開始的目標, 多創造一些鬼,或許可以調劑一下無聊的生活。

歌憑感覺轉動無限城,將無限城移動到一個寬闊的街道。

霧氣繚繞, 荒無人煙。

整條街空蕩蕩的, 倒放著車具和雜物,沿街的房屋均大門敞開,窗子殘破, 歌走在街上,地麵偶能看到暗沉的血跡。

歌聞著街道上殘留的氣味, 感知到最後生機的畫麵——

黑夜, 整條街數間房屋燃起熊熊烈火, 一個男人不疾不徐地到來, 無數條管鞭從他身後迸發出來,人們四散逃竄, 他將這裏近一半的人類變成鬼以後,從容地離開這條街道。

緊接著,鬼把剩餘一半人全數吃掉、殺死, 而後,大部隊的鬼向不遠處的村落走去。

畫麵戛然而止。

歌望著頹敗的街道,一些記憶畫麵從腦海裏閃過,街道此刻潦敗空蕩蕩,與人煙鼎盛時的場麵重合。

她似乎……來過這裏。

歌鬼使神差地走進一家破敗的首飾店,店內陳列的木台上落滿厚厚的灰塵,地麵還散落著一些有啃噬痕跡的白骨。

時隔已久,房間的布局依然十分熟悉,她站在店裏,店鋪恢複繁華似錦的景象,周圍殘破的木架上再次擺滿琳琅滿目的飾品,店裏的工匠笑容滿滿地從她身邊人手上接過一個裝首飾的小木盒,工匠與他交談幾句,打開小木盒,裏麵有一根破損的銀色夕顏花發簪。

歌的其中一顆心髒開始隱隱作痛,手抓在胸口處,閉著眼俯下身。

周圍的環境再度回到殘破的模樣。

歌感覺胸口發悶,走出店門,扶著門框,視野望向街道蕭條的景象。

迷霧中,她感知到不遠處,一行人走在街上,逐漸靠近歌所在的位置。

歌抬起袖子在臉前拂過,將容貌改變成人類女性的樣子。

那一行人各自身上均背著一個大竹筐,在看到店門口站著歌時,發出小聲的議論。

“那邊站著的不會是鬼吧?”

“蠢蛋,現在是白天,怎麼可能有鬼。”

“好像是個女的……長得好漂亮啊。”

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小,但歌的聽覺異於常人,清晰地聽到他們一行人的對話。

那一行人走到歌的麵前。

歌倚在門框邊,斂起眉眼,溫和地看向他們。

“姑娘,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裏?”那行人裏帶頭的大哥問道。

“幾個月前,我和家人走散了,找回來後,發現家裏已經沒有人了。”歌說道。

那行人同情地看向歌,大哥說道,“可憐的孩子,這鎮上的人已經全被鬼害死了。”

歌淺棕色的眼眸疑惑地看向他們,隨即詢問道,“鎮上的人全死了?”

“嗯。”

“那你們為什麼會來這裏?”

“我們是來找物資的。”他們中一個年齡尚淺的男孩,用手拍了拍身後的竹筐。

難怪她在首飾店裏沒有看到任何餘下的首飾。鬼對金子是沒興趣的,隻有人才會有興趣。

“你要不要加入我們教會?”那個男孩笑容燦爛地問道,“現在這個世道,隻有去極樂教才能得到庇護。”

“為什麼?”歌好奇地問道。

“因為我們的教主是神明呀。”他挺起胸膛,非常自豪地說道,“隻要有他在,就可以度我們脫離苦海。”

這樣麼。

好像曾幾何時,她也非常安心地待在過什麼人的身邊,隻要有這個人在,她就不會擔心有任何人傷害到自己,那個人也是神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