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旁,一個高大壯實的年輕人正翻身下馬,順勢把手裏的韁繩扔給旁邊的小廝。
顧蕊看得熱淚盈眶,果然,還是她娘、舅母和表哥最疼她,這不說來,都一塊兒來了。
千山萬水,千裏迢迢的,她們還真是不怕艱辛跋涉啊。
“娘,舅母,表哥……”她語帶哽咽地飛奔上去。
穆寡婦和李老太太聽見聲音猛一抬頭,就見一個碧藍色的影子飛撲過來,兩個人下意識地張開懷抱接著,待看清楚眼前是誰後,兩個人都嚇得後背出了一層白毛汗。
“哎呀,你這丫頭,怎麼沒個輕重?”穆寡婦瞪著眼板著臉訓斥著顧蕊。
李老太太也嚇得眼皮直顫,“你個傻孩子,都是雙身子的人了,還不好生保養著?”
話雖埋怨,可話裏的關懷之意,顯而易見。
聽著這親切的話,顧蕊淚盈於睫,差點兒沒有哭出來。
一邊的李汝舟這會子才插上話,“好了,咱們好不容易才見著顧蕊一麵,就別站在風地裏了。”
勸住了兩個老人,他又看向顧蕊,“妹妹快吩咐人弄些吃的來,一路上風餐露宿的,可把我給饞壞了。”
顧蕊破涕為笑,知道李汝舟這是想逗樂她們,也不拆穿,忙答應著,就吩咐下去。
一時又叫小廝去把陸淩風叫回來,就便兒一手一個挽著穆寡婦和李老太太往花廳裏走。
不過片刻,陸淩風就從馬場裏趕回來,對穆寡婦和李老太太千裏迢迢地趕過來照看顧蕊,自是感激不盡,忙茶飯酒水地款待著。
如今時過境遷,陸淩風對李汝舟也沒了什麼芥蒂,兩個男人喝得十分盡興,當真是不醉不歸。
李汝舟和穆寡婦、李老太太就在陸府安頓下來,等著顧蕊產下孩兒。
炎熱的酷暑過後,顧蕊經過兩天的陣痛,終於產下一個女兒。
這兩日,她當真體會到了什麼叫生不如死了。好在平日裏注意走動鍛煉,再加上身子底兒壯實,頭胎倒也順當。
隻是苦了陸淩風了,這兩日,他幾乎沒有合過眼,一直守候在床頭,忙前忙後,噓寒問暖。
直到產婆趕他出去。
顧蕊心下感動,雖然疼得死去活來,心底卻十分甜蜜。
穆寡婦一見生下來的是個女兒,麵色就有些不大好,抱著孩兒給陸淩風看的時候,還覷著陸淩風的臉色,十分小心翼翼,“姑爺,是個丫頭片子,還是薇薇不爭氣……”
“娘,您說什麼呢?”陸淩風不等她說完,忙接過孩子小心地看了眼,複又麵色嚴肅地盯著穆寡婦道,“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我陸淩風的孩兒,怎能是丫頭片子呢?我陸淩風此生能懷中有抱,就心滿意足了。”
“薇薇受了這麼多苦,生男生女都是我陸淩風的福分!”
穆寡婦愣住了,似乎不相信這話是一個大男人說出來的。
她眨巴眼的時候,就被李老太太拿胳膊肘子撞了下後腰,“咱們也累了,該歇歇了。”
穆寡婦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李老太太給拖走了。到了門口,李老太太看著穆寡婦還十分不解地瞪著自己,這才笑著解釋,“咱們兩個老東西還在裏頭礙什麼事?沒見著姑爺眼巴巴地想看看薇薇嗎?”
“哈哈,是,是,是我老糊塗了。”穆寡婦喜上眉梢,跟著李老太太樂顛顛地去了。
屋裏,陸淩風懷中抱著孩兒,坐在顧蕊床頭,夫妻兩個說著悄悄話,“看,閨女這眉毛長得多清秀,小嘴兒多好看……”
因是投胎,顧蕊身子疲乏地很,說了沒幾句,就睡著了。
陸淩風忙抱著孩兒到門口吩咐丫頭到廚房裏把雞湯熱了,預備著顧蕊醒來喝。
轉眼到了冬至,兩個人的女兒已經滿了百日。
原來顧蕊不想大操大辦,隻一家子熱熱鬧鬧地吃了一頓飯就算了。依陸淩風的意思,是要辦幾桌的,隻是顧蕊執意如此,他也隻好由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