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沒聽過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嗎?”她引經據典,侃侃而談,“如今相公身子骨兒不好,我自然要聽兒子的。”
還有半句就是夫死從子,隻是顧仲書還活著,自然不好說這句話。
孫翠香就是個窩裏橫,論起講道理她就不行了。被詠梅噎得啞口無言,她心裏很不服氣,忍不住冷笑,“小姑還真是好性,這還沒娶上兒媳婦就已經被兒子管得服服帖帖的,要是有了兒媳婦,這家裏還有你的一席之地啊?”
典型的挑撥離間,看戲不怕台高。
詠梅還要跟她講道理,卻被顧蕊暗中扯了把衣袖,隻得忍著,看顧蕊如何行事。
顧蕊不想搭理孫翠香,並不意味著她可以欺負她最親近的人,就聽她冷冷一笑,斜睨著孫翠香,道,“這是我們家的事,跟你有毛的關係啊?你還是操心自家兒子能不能娶上媳婦吧。”
孫翠香一聽這話頓時氣得臉色鐵青,娶不上兒媳婦是她目前最大的心病,尋常年輕小夥子,跟孫祿壽這麼大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隻有他家,連個登門的媒人都沒有,害得孫祿壽都二十出頭還是光棍一條,在他們村,這就是大齡青年了。
他們做爹娘的,走出去臉上也無光,總是低人一等。
孫翠香這等強勢的女人哪裏受得了?
她就覺得那些姑娘們眼睛都瞎了,一個都沒有能看出她兒子的好,個個都想著攀高枝兒,瞧不上她兒子這樣的平頭老百姓。
時至今日,她始終不覺得孫祿壽長成這樣,都是被她給害的。她不反省自己,反而還遷怒起別人來。
“小姑,這就是你養出來的好兒子,這樣跟舅母說話!”上次她被顧蕊拎著菜刀追著滿院子跑,她現在見了顧蕊兩腿都打顫,不敢跟顧蕊橫,可憋著的氣難消,她隻好數落詠梅。
顧蕊撇撇嘴,不屑地扭臉,“以為我多想跟你說話似的!你算哪門子的舅母,也敢在我們家蹦躂!”
孫翠香氣得麵色鐵青,像條瘋狗似的歇斯底裏,“就蹦躂了怎麼地?別以為自己有幾個臭錢就不認我們做親戚的,告訴你,我還不稀罕呢。”
顧蕊也不生氣,覺得很是好笑,就抬起笑得彎彎的大眼睛,裝作聽不出好賴話,“哦,原來舅母想在我們家蹦躂啊?隻是不知道舅母想怎麼蹦躂,外甥我拭目以待了。”
孫翠香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對這個油鹽不進的外甥恨之入骨,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卻氣得憋了一肚子的話,講不出什麼站得住腳的大道理,隻能嘴裏罵罵咧咧的。
詠梅聽見顧蕊罵孫翠香,不知為何,心裏竟然有一種莫名的痛快。不過麵子上,她還不能喜形於色,裝腔作勢地勸著顧蕊,“小蕊啊,趕緊吃飯吧,不然就涼了。”
顧蕊順勢就轉身坐下,捏著個饅頭慢慢吃起來。
廊下,孫翠香和兒子孫祿壽麵麵相覷,不知接下來該怎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