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閨女一門心思地喜歡這小子,楊裏正忍不住長歎一口氣,看著顧仲書若有所思,“老哥啊,大侄子是個好孩子,你可不能拖累他啊。”
顧仲書隻好老實答應著,“哎,我盡量不拖累他。”
還盡量?就這癱瘓著,不往死裏拖累他就不錯了。
楊裏正心裏暗想著,已是站起身來,要走,“我就來看看你。”
顧蕊忙殷勤地陪笑,“大叔,我送送你。”
詠梅偷偷舒了一口氣,也道,“他大叔,不喝杯水再走?”
楊裏正瞥一眼那黑漆漆都看不出什麼顏色來的大粗瓷碗,心裏一陣膩歪,忙擺手,“不用了,大妹子別忙活。”
人就抬腳出了堂屋。
顧蕊把人送出籬笆門外,回轉身進了屋,三個人大眼瞪小眼,直喘氣。
顧蕊拍拍胸口,道著,“媽呀,可嚇死我了,還以為給銀歡提親來了呢。”
顧仲書驚嚇之後麵色少有的輕鬆,笑道,“哪有親爹來給閨女提親的?就算看上你,也要找媒人來。”
“看樣,裏正不滿意啊?”詠梅思索著,歪著頭笑看顧蕊。
“蕊兒,你可別怪爹沒本事,不這樣說,那楊裏正哪裏肯走?”顧仲書嗬嗬笑著,頭一次說這麼違心的話,他還真不適應呢。
三口人麵麵相覷,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本以為這事兒就此揭過,誰知過了一會子,他們家巷子口停了一輛青綢布的平頭馬車,車轅上除了坐著車夫,還有個穿戴齊整的婆子。
那婆子下了車,直奔顧蕊家的籬笆門,站在外頭喊著,“這是顧大夫家嗎?”
顧蕊忙應了聲出去,看那婆子卻不認識,還以為是鎮上哪個大戶人家有人病了,忙熱情地問,“正是,是來看病的嗎?”
那婆子一聽找對了,也顧不上跟顧蕊搭話,回轉身就跑了。
顧蕊正納悶著,就見那婆子引了一個四旬上下的婦人和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來到她家門口。
那婦人穿著寶藍色的素麵杭綢褙子,天青色的馬麵裙,頭上插金戴銀的,正是楊員外的正室夫人——苗氏。
身後跟著的那個姑娘穿著銀紅掐牙褙子,素白的挑線裙子,梳著個墮馬髻,戴著一朵碗口大的牡丹絨花,顯然是個少女裝扮,正是楊員外的長女。
這母女兩個,顧蕊是在楊員外家見過的。
她還記得,不過沒等她開口詢問,那楊夫人苗氏就滿麵笑容地跟她搭話了,“沒想到我們還真找到地方了?這就是顧大夫家啊?”
顧蕊忙含笑招呼著,“夫人和小姐進來坐吧。”
楊夫人也不客氣,帶著楊小姐進了院子,東一眼西一眼地亂看著,打量著顧蕊的家境。
顧蕊也沒生氣,隻淡淡道,“寒舍貧瘠,倒是讓夫人和小姐見笑了。”
“嗬嗬,顧大夫說話倒是文謅謅的。”楊夫人也沒覺得不好意思,上上下下打量著顧蕊,笑道,“好久不見,顧大夫竟長高了,也,更俊了。”
可不是,這些日子家裏吃穿不愁,顧蕊正躥個兒的時候,自然是一天一個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