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萬盛糧行的掌櫃的還站在一邊要作陪,顧蕊忙道,“掌櫃的不必在這裏,隻管去照顧孩子。等我吃完這頓飯,孩子也就該醒了……”
她倒不是誇海口,而是這人站在一邊,她著實不好“掃蕩”啊。
萬盛糧行的掌櫃的萬萬沒想到顧蕊敢打這樣的包票,在安樂坊,那大夫直言讓他回家預備後事,如今這小哥兒卻說一頓飯的功夫他兒子就醒了。
一個天上一個地上,雲泥之別的話,當真讓他難分真假。
但身為父母,他當然願意相信自己兒子還能活過來,當即高興地直朝顧蕊作揖,嘴裏碎碎念著,“小哥兒真是神人!”
顧蕊也不理會,待他走了,方才抄起筷子,對著那些碗碟下手,什麼白灼大蝦,什麼紅燒肘子,醬香牛肉,大快朵頤起來。
自打穿過來,她就沒吃過一頓飽飯,更別提油水這麼足的飯菜了。
等她菜足飯飽時,不過一炷香的時辰。
她晃晃悠悠地出了花廳,沿著鵝卵石的小徑往那孩子的屋子走去。
剛走了一半,迎頭就見一人腳底生風,飛奔過來。
因天色已晚,夜幕低垂,兩個人都沒看清對方,就這麼好巧不巧地撞上了。
顧蕊個頭矮,一頭紮進人家懷裏,挺翹的小鼻子就那麼堪勘地撞上人家堅實的胸膛,疼得她眼冒淚花,蹬蹬蹬捂著鼻子後退三四步。
“哎喲,疼死我了。”她揉揉自己的小鼻子,摸了摸,好在還沒撞出血。
緩了會兒神,她方才看清對麵那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正是下午出言諷刺她的男人,也就是萬盛糧行掌櫃的六弟。
“原來是你。”她指著老六,凶巴巴叫著,“做什麼走得這麼急,趕著投胎去?”
老六沒給過她好臉色,如今有了理由,顧蕊可不想輕易放過他。
本以為老六一定會氣得暴跳如雷,跟她幹一架。早就預備好銀針藥粉的顧蕊,摩拳擦掌地等著老六被她收拾,誰知老六卻滿臉微笑地看著她,忽地彎下腰去,對著她結結實實地行了一禮。
“都怪我有眼無珠,錯過了小哥,這廂給你賠禮了。”
麵對老六的突然轉變,顧蕊甚是愕然,不過愣了一瞬,她就明白過來了。
“可是那孩子醒了?”她淡淡問道,心想喝了藥過去一個多時辰,也該醒了。
老六用看神仙的眼神看著顧蕊,佩服地五體投地,“正是!我大哥說你算準了一頓飯之後醒,果然沒錯。”
顧蕊隨意擺擺手,“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她倒不是謙虛,實在是這樣的病症在她眼裏算不得什麼。
一句話,讓這個老六對她更加心悅誠服了,忙請她過去。
顧蕊跟著老六去了孩子屋裏,就見那孩子正躺在床上,一雙大眼睛骨碌碌眨著,神清氣爽的,壓根兒就不像是垂死之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