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已這才心驚:“馬上就要宵禁了,被官兵抓到,輕則仗責,重則處死,哪怕皇室也不一定免得了罪責,何況他這片“樹葉”。”幸虧彭祖對這一帶十分熟悉,帶著病已一路抄近道,飛也似的跑回家中。
這時,張賀也已經到家中,看到兩人氣喘籲籲,罵道:“彭祖,你要瘋自己瘋,不要拉著病已。”
病已剛要說些什麼,彭祖嘻嘻哈哈道:“我們隻是練了練拳腳,強身健體的。”
張賀不再管他們這些,問到:“今天先生都教了些什麼?”
彭祖哪答得上來,吱吱嗚嗚驢頭不對馬嘴,病已不想讓彭祖難堪,也裝作答不上來。
張賀道:“我剛才看到縝兒借著署衙門口的燈火在念書,我路過他旁邊,他專心讀書都沒有注意到我,你們可知他看的什麼?是《公羊》,而且《詩》他已經全部學完了。富貴不能代代傳,何況我已至暮年,體力大不如從前,又薪奉微薄,沒有多少餘財,以後的路要靠你們自己走啊。三人行,必有我師焉,你們要以縝兒為師,做個好學之人,絕不可成為浮浪子弟,切記,切記。”說罷,猛的咳嗽了一陣。
病已和彭祖從來沒有看到過張賀這麼肅穆,也沒見過他咳的這麼厲害過,都嚇得不輕,趕忙攙扶撫慰。
張賀又道:“我已近知天命之年,不算短壽,不知還有多少時日,你們兩個小子都不是我親生的,我也本沒有資格做你們的父親,但我還是都視若己出,你們要情同兄弟,同進同退,這樣我才對的起故太子和安世啊!”
彭祖聽了,頓覺五雷轟頂,哭道:“父親,孩兒已經知錯了,您胡說什麼?”
張賀道:“時至今日,也該告訴你,其實,你的叔父才是你的親生父親,隻是他看我兒早亡,把你過繼給了我,不要怪他,他其實最疼你了,一直在幫我們爺倆,不然,我的命也早就沒了,你惹下許多麻煩,哪一樣不是他收拾的。我這幾日跟安世商量好了,等你們學了點東西,就送你們到宮裏磨練磨練。”
彭祖這才理解,為何叔父對他格外關心,哭道:“父親,孩兒以前不懂事,總是給您添亂,放心吧,我肯定會改!”
彭祖其實撞見了病已和平君互訴衷腸,心中本來就大為悲痛,從今日起,他對平君的想法隻能永遠埋在心底了,又加上突然知道這個最為疼愛自己的人原來不是自己的父親,一時間不好接受,心緒極為煩亂,便早早躲到床上去了,病已勸解“父親叔父都是父”,卻不知彭祖的傷心和無奈之處根本在於他和平君之事。
病已發現,彭祖既夠義氣,又善解人意,絕不是看起來那樣的浮浪之人,對他愈加敬重。他也曾暗自思量過,彭祖是不是也喜歡平君,但幾番觀察下來看,彭祖對平君就像兄妹,應該別無他意,便也放下心來。其實病已看到彭祖在平君家不遠處等他時,就懷疑是不是彭祖看到了故意躲開的,現在看是自己多慮了,即使彭祖看見,他肯定也會閉口不談。
廣漢今日夜裏還需趕工,趁著沒人,病已將平君送他的劍反複摩挲把玩後藏在了席下,和他極少示人的銅鏡放在一起,作為他最珍貴的兩件“寶物”,睡在上麵,似平君在身邊陪伴,不知不覺,平君便乘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