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一腳踏進逆九重天的邪神老巢之際, 殷棠其實就做好了係列的心理準備,但她發誓所有的準備裏並沒有哪一條是有關於“在看到數十封自己黑曆史時期寫的讚美詩被珍藏在邪神老巢裏並麵不改色”的。
沒錯, 就之前那直接導致了她麵神的讚美詩,其實隻是魔女年少時洋洋灑灑大作中的冰山一角。就像這種類似“你的皮膚宛如被醋醃過二十八天的深海怪魚”之類的見鬼讚美詩、某名神祇歪曲意思的“情書”,她寫過四十八篇。
好不容易忘卻了那段令人腳趾扣地的記憶,但又在邪神老巢中親眼目睹這些黑曆史竟然被珍藏起來的殷棠:“……”
“我說真的,那並不是什麼‘情書’,謝謝你。”
魔女隻覺自己這段時間神經都被以撒搞得衰弱幾分,有氣無力地反駁道:“而且你自己打開其中隨便一封看看,裏麵都不是什麼好話,這種東西……真沒收藏的必要,算了吧。”
“怎麼會沒有。”
誕生於血腥王座之上的神祇背後幾根衍生體死死抱著那枚裝滿了讚美詩的盒子不撒手,大有玩具店裏撒潑不肯走的小孩架勢。
“這裏麵你給我寫的每一句話我都記錄在意識體裏了, 比如說這句‘你揮舞著六十六根衍生體一拳砸進我心裏’……”
“別、再、念、了!”
殷棠咬牙切齒, “如果你還想跟我好,就立馬、閉上、嘴。”
“好的。”以撒從善如流, 背後的觸狀衍生體卷著小盒子, 一邊假裝無事發生地塞回了隔層內, 一邊熟練地去卷她手腕撒嬌似的蹭蹭。
站在外麵聽完了全程的巫妖神沉默半晌, 抬手將臉上的五官統統摘下, 假裝自己從未來過。
祂悄無聲息地退出了邪神居所的範圍, 另一頭早已等待良久的始祖神們紛紛圍上前,目睹巫妖神臉上那張真·麵無表情的空白麵孔遲疑一瞬。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那個魔女該不會從此消失在聻底吧, 聽動靜感覺主很生氣。”
“上次從‘無上之地’傳出來這樣爭執聲音的時候, 主可是發火把酒神的三個腦袋統統扯下來過一遍。”
巫妖神將自己的嘴巴捏在手裏半天,愣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跟祂們說,那個印象中發怒到扯腦袋的神現在正瘋狂拿理論上詭譎不可言論的衍生體當大尾巴甩, 就為了討好魔女別把黑曆史時期寫給自己的“情書”扔了。
考慮到知道的越多越危險這一點,巫妖神決定閉嘴。
而等到一眾懷揣著各種猜測心思的始神們終於迎來再度出現在麵前的身影之時,祂們震驚發現邪神那張人形的麵孔上帶著詭異的傻笑。不是平時發火時那種毛骨悚然的狂笑,而是宛如下界村口智力可能有那麼點問題的傻子似的嘿嘿笑,尖銳犬齒簡直要咧到天上去。
眾始祖神:……請問您哪位?
隨即在一眾目瞪口呆的傻臉中,殷棠扛著足有一人高的九星法杖出現在深淵聻底的邊緣,額上發絲有些被汗浸濕,但眼睛亮得比地獄寶石的光芒還要耀眼。
“今天晚上加餐嗷!吃烤肉吃烤肉!”
眾神定睛一看,才發現魔女的另外一隻手上提著根比她人還要再壯實數倍的尾巴,其上原本尖銳劇毒的鱗片已經被剮蹭得七七八八,露出一點白嫩多汁的肉來。
魘妖神:“……那、那是,長期盤踞在深淵入口處的原住上界生物,號稱一口龍涎可屠城的深淵毒龍嗎?”
“啊,你說這個?”殷棠又單手臂力驚人地扛著條起碼數百來斤的尾巴,心情極好地衝一眾始祖神們呲牙笑了笑。
“以撒說處理掉表層劇毒的鱗片之後,這種龍的肉質極其鮮美,用來烤肉跟燉湯怎麼燒都好吃!”
殷棠看上去是真的心情極好了。自從來到聻底之後,隻除了部分被迫觀看黑曆史的環節有點不盡如人意之外,其他的一切簡直就是她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