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突然同時彈起來, 白亦甚從桌上扯下幾張紙,給費圓圓塞了點,剩下的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鼻血很快就止住了, 白亦甚感覺臉很燙,好幾次想說什麼,但都沒能說出口。
他去衛生間洗了把臉, 出來後, 看見費圓圓的表情好像快哭了。
“嗚嗚嗚,止不住, ”費圓圓哭喪著臉,將手裏幾乎紅透的紙移開,鼻血還在嘩嘩地流,“我會不會流幹血死掉啊!”
白亦甚皺眉, 剛想說流鼻血隻是小事,可下一秒, 眼前的場景將他的話硬生生堵了回去。
嚇到哭的費圓圓居然開始流血淚,整張臉都被染成了紅色。
不對勁!
她的情況和他剛才完全不一樣!
白亦甚想去拿毛巾, 轉念一想情況不對勁,又想出去找人幫忙, 可跑到一半, 他想起費圓圓是個妖怪, 要是讓別人知道她的存在,她的下場恐怕是被消滅。
最後, 他絕望地走了回來, 蹲在床邊柔聲地安慰:“沒事的,不會有事的……”
費圓圓揉了揉眼睛,視線裏一片血紅, 她抹了下臉,發現自己流的不是眼淚而是血。
那一刻天仿佛快要塌了,她覺得自己半隻腳踏進了死亡邊緣,腦袋開始暈,身體也開始沒力氣。
不行啊,要冷靜,冷靜下來想辦法。
為什麼會突然流血?
費圓圓抱著腦袋強迫自己思考,連血也顧不上擦,突然想到一個最好的解決辦法。
變回球!
隻要變回球,她的身體裏就隻有棉花,哪裏還會流血啊!
“哈哈哈哈!”費圓圓激動地抬起頭,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天知道她這副表情有多恐怖,讓白亦甚正在安慰他的手也忍不住一頓。
“變回去,變回去,變回去……”費圓圓念念有詞,她集中注意力,這次她不能失敗,絕對不能失敗!
床上的女孩卷成一團,白亦甚很想問她是不是不舒服,剛要伸出手,床上的人形砰地一下,變成了一個側躺著的扁窄小圓球。
小圓球奄奄一息地躺著,閉著眼睛看起來可憐又脆弱,像一個不小心掉在地上的芝麻湯圓似的,都扁了。
“圓圓?”白亦甚輕輕伸出手,試著碰了下她的腦袋。
接著又把手探到她的鼻息處,想試試她還有沒有氣。
手指還沒感覺到出氣,床上的小圓球突然跳起來,在半空來個360度旋轉,穩穩落定:“哈哈!沒有流血啦!”
白亦甚無聲將手收回,看著自己被子上的血點,陷入了沉思。
“怎麼了?”費圓圓的笑容僵住,“我沒事了,你不開心嗎!!”
“我沒有換洗的被子。”
“……”
床上飄著一股血腥味,熏得兩人都不想上去睡,最後白亦甚抱著自己蜷縮在了旁邊的凳子上。
費圓圓跟個小圓球似的站在床邊,一臉無措地扯著衣服,最後從床上跳下來,顛顛地跑過去彈上椅子,努力鑽進了他的手臂。
白亦甚剛想鬆手,她的爪子勾了勾他的手指,心虛道:“沒有被子蓋,抱……抱著我可能會暖和那麼一點點啦。”
作勢要丟她出去的手指一頓,默默收攏。
“你變成人就會流血而死?”白亦甚的聲音從她的頭頂傳來。
費圓圓在他手臂裏換了個姿勢,氣鼓鼓回答:“以前不會的啊,但是進來……咦?”
對啊,為什麼以前不會發生的事,現在卻成了這樣?
上一次進入白亦甚的夢境,她甚至可以說是誤入的,在夢裏,她即使以人的姿態出現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費圓圓的心底冒出一個可怕的猜想。
蘇沃卡到底是想讓白亦甚死,還是想讓她死……?
“甚哥,你的毛絨小熊去哪裏了?”費圓圓望著床的方向,突然問。
白亦甚好像被提及了記憶裏缺失的東西,順著她的視線看了很久,失聲回答:“我記得我放在……床上的。”
像是這時才突然記起自己丟了很重要的東西,白亦甚鬆開費圓圓,趴著鑽到了床下。
那麼大的東西,就算是丟,也不可能從房間裏消失。
白亦甚下意識認為是從床頭的縫隙掉下去了。
費圓圓小小的一個站在床外麵,緊張地瞅著周圍的陰暗角落,怕埃弗雷又會再出現。
“找到了!”床下響起白亦甚略帶開心的聲音,他從床下爬出來,手裏拿著那個消失很久的毛絨小熊。
他的眼睛裏有光,是費圓圓從來沒有看到過的樣子。
似乎從認識白亦甚以來,他就變得好像對一切都沒有需要,眼神像森林沼澤深處沉寂已久的一個不被人發現的深潭。
哪怕期望著會有什麼給自己帶來一絲漣漪,可從上空飛過的蜻蜓,都不屑於在水麵停頓一秒。
如果是在現實裏能看到他這樣的眼神就好了,費圓圓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再美好、再讓人溫暖的一切,在這裏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