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上甚至掩進林中消隱望不見,神秘幽深,如同一條雲中仙道。
“屠小姐,您上課的東西。”那仆人說著頗為有理地把手上提著的包裹遞還給屠蘇蘇。
她經此提醒才想起自己方才一力想著推輪椅,都忘了手上本應還拿著這些的。
“清秋,走了。”謝琦約摸是看了還有些呆怔的屠蘇蘇一眼,但到底沒和她說話,隻吩咐自己的下仆。
“誒……,”屠蘇蘇又抬手:“那你們怎麼上去,這台階看著可不好走埃”
“屠小姐請放心,有雲中君。”
雲中君?屠蘇蘇順著仆人清秋的手勢看過去,卻發現他指著山崖側邊一扇精致的木門。
她多看兩眼,便明白過來這是個嵌在山崖裏的升降機。
原來升降機在這叫“雲中君”啊,聽著像個人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每天早上都有個人專門候在台階前等著送學生呢。
清秋難得看見有人親近自家脾性變古怪的少爺,又感於細胳膊細腿的屠蘇蘇還推了少爺一路,給她行了禮後才推著謝琦離開。
屠蘇蘇抱著包裹,看謝琦冷冰冰的後腦勺。
真怪,真怪,這人怎麼就不理她呢?
不過她又站在後頭喊了一句:“我中午再去找你呀1
畢竟她屠蘇蘇可是很有耐心的。
屠蘇蘇走過牌坊,順著三兩學生也往左側走,便瞧見了最底下一間課室,上頭懸了個“侗字,想來這就是方才清秋說過的丁字班了。
真沒想到一個小小學館還分了這麼多類,這甲乙丙丁的排序還有什麼講究不成。
不過她很快便知道這講究是什麼了,原來就連課室裏的位置都是按照經卷成績排名的。
一個課室裏橫豎擺了二十張木案幾,看著最角落裏屬於自己的那張小案,屠蘇蘇有幾分無語。
“沒想到還會有人來給我墊底。”
屠蘇蘇聽著這話抬頭,便看見她前頭也坐了個姑娘,圓圓臉,可麵上帶了點戲謔。
被對方這麼一講,班裏已經坐著的人皆是回頭望向她。
這下屠蘇蘇才發現一室的公子小姐們都穿著素色,不管男女皆是弱柳扶風的姿態,如此倒顯得一身紅衣勁頭十足的她站在這格外突兀。
【唔,看來你很特別嘛。】
屠蘇蘇乍一聽見這聲音還有些不習慣:【你這次怎麼安靜了這麼久?】
雖說千帆的確不怎麼吵鬧,但每天睡前都必會嘮叨兩句同她勸學,然而昨夜這家夥竟然一直安靜異常。
【我也不知道,昨天我感受到點異樣,再醒過來就是今天了。】
屠蘇蘇挑挑眉沒什麼反應,自己坐了下來。
“我叫秦若怡,你叫什麼?家在何處?”前座的女生十分自來熟地湊近些。
雖然屠蘇蘇不太滿意對方表情覺得不喜,但又想到爹娘教育自己要待人有禮,便也一一應下:“我叫屠蘇蘇,蜀中來的。”
“蜀中?姓屠?”秦若怡的表情像是更微妙了,又問:“那你家中是做什麼的?”
屠蘇蘇微微皺眉,這人的問題怎麼這麼多,她心生不悅,回答便有些含糊:“……做生意吧。”
這下對方卻是沒了後續,立馬轉頭過去又和更前邊的人說話。
【她這是探你家底呢。】
屠蘇蘇托著臉看木格窗外頭起伏的青翠山巒,覺得第一日上課生活已經開始乏味起來。
沒想到她自己發著呆,前麵的姑娘又回過頭來,抻著手給她看自己的衣服料子:“這你認得麼?九千絲的雲錦。”
屠蘇蘇有些困惑,不知道對方這話的意義何在,若是真想問她,又為何自問自答?
然而她還沒開口,對方已經在繼續說話了:“據說南邊攏共才一百匹,我娘親便為我挑了最素淨雅致的做了這身新衣裳。”
這麼稀罕?
屠蘇蘇仔細去瞅,卻覺得這料子和鞏媽給家裏狗娃娃做衣服的料子沒什麼分別。
【你可別說出口。】千帆不知是不是察覺到她的心裏話,連忙出聲叮囑。
屠蘇蘇隻好閉嘴,硬是聽秦若怡在前頭又仔細講了這雲錦是如何如何珍貴如何難得,直講到先生走進課室。
上午沒講什麼有價值的內容,屠蘇蘇一開始還強迫自己拿出紙筆來認真聽,然而那經綸課業實在無聊,她後來思緒漸漸飛遠,滿腦子想的都變成了中午去找小謝吃飯的事情。
她今晨已經叮囑好了,中午胖子來送飯的時候會多捎一盆毛血旺。
若是能和小謝一起吃……
“屠蘇蘇1
少女被這大嗓門震得一驚,抬頭便見主案後頭的先生怒氣衝衝的樣子:“你已經是倒數第一了,還不認真聽課1
屠蘇蘇抿抿唇,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地端正身子,在周邊幾聲嗤笑裏重新低頭看經卷。
哎,讀書,可實在是太難為她了。
她又忍不住想去找小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