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修宸心裏刺痛,啞聲辯解:“夏夏,我隻想讓你活下去。”
蘇夏淒楚勾唇:“李薇薇已經死了,你還有別的人要救嗎?我的身體,怕是支撐不了多久了,你換隻小白鼠做實驗吧。”
“夏夏!”賀修宸拔高聲音,“我不是那個意思,除了你,我誰都不想救。”
蘇夏半闔著眼:“無所謂了。”
賀修宸沒打擾她的睡眠,也沒聽她的話。
他每天都讓蘇家父母過來,就算什麼也不說,陪著蘇夏,讓他偶爾能看到她臉上的笑容,對他來說都足夠了。
七天期限一晃而過,強壓之下,研究組終於給出了第一劑解藥,沒人實驗,有沒有效果,打下去會有什麼反應,都是未知數。
賀修宸欣喜若狂,卻又忐忑不安,害怕發生意外,輾轉難眠。
布萊恩跟他說:“不會比現在更糟了。”
賀修宸聽在耳朵裏,心裏極不是滋味,也從這句話裏得到一點安慰,狠狠一咬牙,生死抉擇一般說:“打。”
解藥推進蘇夏身體裏,她沒做出任何反抗,或者說,她根本反抗不了,因為在此之前,她驚恐地發現她的肌肉在萎縮,早就喪失了抗爭的力氣。
一點點解藥,和頑固的病毒在蘇夏的身體裏發生激烈碰撞,她在一瞬間攥緊雙拳,像一條脫水的魚,每一處皮肉都充滿了疼痛。
像是有人拿著刀子把肉從骨頭上生生刮下來,蘇夏從喉嚨裏擠出慘痛的呻|吟:“啊——疼……好疼……”
她疼出生理淚水,意識在混沌裏沉浮,周身血管仿佛要炸裂開來。
蘇夏一把抓住就近的手,唇齒間溢出兩個字:“修宸……”
賀修宸渾身一僵,把她抱進懷裏,將胳膊遞到她嘴邊,防止她傷害自己:“我在,夏夏,我在這裏,疼就咬我,咬我。”
蘇夏所剩不多的力氣被全部逼出,一口下去,眨眼見血。
賀修宸哼都沒哼一下,另一隻手一下下地順著她的背,溫聲安撫。
不知過了多久,他被咬住的那塊肉失去知覺,懷裏抖如篩糠的身體才慢慢平息,蘇夏人已經昏迷,卻還時不時地抽搐一下,可見是多麼刻骨銘心的痛。
蘇夏進入二十四小時的重要觀察期,蘇家父母照舊前來,賀修宸說:“車禍殘留玻璃碎片在身體裏,剛發現,在手術。”
天衣無縫的理由,蘇家父母不疑有他,陪他等了三個多小時,人沒出來,醫生也沒出來,蘇母不放心地問:“這麼嚴重嗎?”
賀修宸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他比他們更焦灼。
蘇父眼皮一跳:“當真是玻璃碎片?”
賀修宸看向他的眼睛:“是。”
蘇父將信將疑,卻沒再多問,等有人從監護室裏出來,他才道:“玻璃取出來了?”
那是名研究人員,眼中閃過一抹茫然,很快反應過來:“啊對,還得觀察,暫時不能探視,二位不如回家等吧。”
蘇父皺眉,深深地看了一眼賀修宸,最終一言不發地離開了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