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周昂這個月第六次來找馮翊打遊戲了。
換作以往,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兩人年齡差了好幾歲,性格也不算如何投契,過往隻有每年寒暑假, 由於秦放的緣故才能偶爾碰麵。直至馮翊也來到冬海在l大就讀後,他們才算真正熟絡起來。
然而以周昂的性子,平日裏也不耐煩跟小屁孩相處。
如果不是由於最近齊語杉身邊有了“新歡”整日被人霸占著,秦放又忙於工作, 他也不至於淒涼到來馮翊這裏尋求安慰。
心不在焉又送了一局人頭被隊友罵得快要自閉的周昂哢嚓哢嚓泄憤似的咬著薯片,眼淚幾乎都要掉下來了:“……她自己沒有男朋友的嗎,成天拽著別人的朋友算怎麼回事。”
馮翊忍著笑道:“沒辦法, 誰讓你之前害得他們吵了一架呢。”
周昂氣結:“我、我那事後還大病了一場呢。”
雖說他也知道他自己那天晚上做的事有點不太過腦子, 不過當天為了給秦放當人證, 他也在樓下結結實實凍了大半個晚上,結果那兩口子愣是沒有一個下來的。
說是要給他拿傘的秦放也一去不複返, 完全忘了還有他這麼個人, 他的手機又恰巧沒了電。
最後還是趁雨停了, 周昂自己去了最近的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湊合了一夜。等第二天一早醒來, 他就噴嚏連連直接感冒,過了一個禮拜才痊愈。
誰曾想秦放那個小女朋友居然那麼小肚雞腸,初次見麵的時候提起這件事, 臉上還笑意盈盈說著沒關係,回頭居然卑鄙無恥地搶走了齊語杉作為報複。
從第一次見麵起,唐秋和齊語杉就一見如故。
這些日子隻要兩人有空就整天湊在一起逛街吃飯看電影。兩人又同在l大,連去食堂時都形影不離的。丟下他的理由也光明正大, 兩個女孩子的約會,就連秦放這個正牌男朋友偶爾都要靠邊站,他又算哪塊小餅幹呢。
馮翊看他滿臉鬱悶的模樣強忍笑意, 抬手撓了撓趴在他膝蓋上那隻貓的下巴。
幾年的時間過去,他的麵孔早已褪去了曾經的嬰兒肥,逐漸顯現出承自母親的俊秀眉眼,如今清俊的模樣任誰見了都要忍不住誇一聲吾家少年初長成。
嗯,這個詞還是某個人親口說的。
馮翊至今都還記得他跟那個人第一次見麵時的場景。
之前他跟秦放聊天的時候,就聽他無意中提起他那位剛交往不久的女朋友:“哪天有空的話一起出來吃個飯,她早就很想再見見你了。”
馮翊聽得有些意外。
他跟那位素未謀麵,不太能理解對方為什麼會說很想見他。不過轉念一想,或許是由於她想認識更多放哥的朋友,才會這樣客套吧。
馮翊沒有多想。
他們見麵的地點約在一家貓咖。
當天下午,等他匆匆趕到時,放哥和他的女朋友早已等在那裏,他們正在閑聊著。
午後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翠瑩瑩的葉子纏繞著藤秋千上,坐在上麵的人周身都籠罩著一層溫暖的光暈。大大小小的貓以這裏為中心環繞了一圈,場麵頗為壯觀。
馮翊走近,隻聽背對著他的年輕女孩語氣輕快得意道:“……從回來以後我就發現了哦,我現在好像自帶貓神的眷顧buff,無論再凶的貓在我麵前都可乖了。”
她一邊說著,指尖輕輕點了點主動蹭過來的虎斑腦袋,語氣帶一點故作難為的嬌。
馮翊心裏一動,總覺得似乎想到了什麼,卻又無處可尋。
秦放已看到了他,衝他招手,而坐在秋千上的女孩也轉過身來,一雙琥珀色的杏眼盈盈看了過來,聽說是他,連忙衝他揮手:“苗苗,快來這邊。”
好像他們早已熟識。
再等他坐下來,對方問他想喝什麼,語氣熟稔,那種怪異感就更加明顯了。
馮翊總覺得對方琥珀色眼眸裏閃動的狡黠有些似曾相識,可卻又無跡可尋。
哪怕再覺得熟悉,他也不記得自己曾經見過眼前的人。
不過隻是對方那一聲呼喚,讓他想起了過去。
沒錯,馮翊是他後來才改的名字,最早的時候,人人都叫他苗苗。
最早的時候,馮翊的確是馮家唯一的獨苗,被嗬護著天真地長大,直到媽媽因病去世後一切才變了。失去了母親的羽翼庇護,年幼的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生活在什麼樣的環境中。
如果不是後來機緣巧合認識了放哥,就連他自己都不確定,如今的他會是什麼模樣。
幾年前,他爸由於生意上的某些事而鋃鐺入獄,財產也被一並查封。
人被帶走的那天,那個小明星繼母抱著他的小弟弟哭得妝容都花了,分外淒慘的模樣。想來也是,沒了丈夫,還帶著一個孩子,再想過著以前走到哪都能刷卡的日子怕是不太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