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庭陌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那我輕點。”
“誒，”唐寧嘉直咧嘴，“你說話跟放屁也差不多了。”哪次都這樣說，哪次都沒真的輕過。
陸庭陌捏她臉，“淑女不要說髒話。”
“那你覺得我像淑女？”
“像。”陸庭陌睜眼說瞎話。
“哪裏像？”
陸庭陌這才仔細打量了她一下，然後實事求是的說：“好像是沒有一點能跟淑女扯到一起的地方。”
唐寧嘉笑得大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提到高中，她仰著臉跟他說：“我跟你說哈，我高中過得可開心了，而且我特別有名，全校出名的那種。”
“講講？”陸庭陌想聽她說任何事。
“好啊，”唐寧嘉心情很好，“我爸是數學老師不是，同學們就覺得我數學得一級棒，回回考年級第一才行。實際上呢，我連半吊子水平都達不到。我高一那會我爸是我的班主任，剛開學大家還不是那麼熟，但同學們都知道我是班主任的女兒，我性格很好啊，男生女生都能玩到一起去，一下課就互相問問題啊什麼的，其實就是吹牛打屁。”
“有一次課間，同學們東竄西走，打著問問題的名號到處勾搭，我當時坐沒坐相，蹺著二郎腿叼著筆研究數學題，可廢掉了我幾十億的腦細胞。當時有個人在我旁邊站下，指著一道題問我怎麼解，哎吆，我頭疼的很啊，煩的不行，我頭也沒抬，就說‘去去去，別煩姐，姐題目看了四五遍都沒看懂說的什麼’。”
唐寧嘉說著，看陸庭陌，“你猜到了吧，問我的人是提前到教室的我爸。我當時說完，教室裏安靜極了，過了一會爆發出哄笑啊，然後我抬頭，就發現我爸胡子都快吹飛了，同學們都笑瘋了。”
陸庭陌想到那個情景也是覺得有趣，跟她在一起，日子永遠不會枯燥。
“我當時趕緊站起來，喊爸。我爸把手背在身後，一張結了冰的臉瞪我，說‘在學校喊老師’，義正言辭大義凜然啊，很有一股子那種古代上朝就別喊皇阿瑪要喊皇上，以區分於我們現在不是父女，而是君臣的感覺。”
陸庭陌被她說得逗笑了，“然後呢？”
“然後我規規矩矩的喊老師，我爸看我手頭還轉著筆，覺得我冥頑不靈，氣得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說‘當你爸比當你老師還丟臉’，我說‘你既是我爸又是我老師哎’。”
“你這不是火上澆油嗎？”
“就是啊，”唐寧嘉洋洋自得的笑，“我爸氣瘋了，說‘誰也別拽我，我這就從樓上跳下去，我也活夠了。’他要跟我斷絕父女關係，要把我驅逐出門，同學都笑瘋了。”
“再然後呢？”陸庭陌撫著她的長發問。
“我爸晚上回家也沒搭理我，嫌我丟他臉，我也不理他。第二天上數學課我開小差畫畫，他從講台上對我扔筆頭，關鍵他扔不扔我也聽不進去啊。我數學真的太糟糕了，得分全靠蒙，反正會不會的，都先寫上解，表達一下端正的態度。別的數學老師告訴我，每次小考之類的，改卷那天讓我乖一點，別往我爸氣頭上撞，他說我爸每次改到我的卷子就吹胡子瞪眼，整個辦公室都沒人敢惹他。”
唐寧嘉說著，著急的問陸庭陌，“你數學好不好啊？他們倆要是隨了我怎麼辦啊？”
“挺好的，”陸庭陌笑著看她，“不用怕。”
“那就好，”唐寧嘉安下心來，重新趴回他肩頸處，“其實也挺奇怪的，都說高中不準早戀嘛，但是好多人都跟我表白哎，明知道我爸虎視眈眈的盯著我呢，還有好多男生不怕死的給我遞小紙條寫情書，頂風作案。”
“你不知道為什麼？”
唐寧嘉搖搖頭，“不知道啊。”
陸庭陌失笑，“因為你真實。不管是笑還是哭，還是發脾氣，都是最真的。”他是男人，最懂得男人的心思，唐寧嘉這樣直爽絲毫不做作的姑娘，可遇不可求。
“是嗎？”唐寧嘉大眼睛轉了轉，“好吧，其實我爸還懷疑過我不是他女兒，覺得是醫院抱錯了呢。要不然他一個資深數學老師，怎麼能生出我這麼智障的女兒來。我媽不服氣啊，說我長得像我爸不像她，她懷疑我爸外頭有人了，是我爸跟別人生的我，故意塞到她的名下充當她的女兒養大，哎呀，我媽宅鬥看多了呀，這都能想出來。”
這麼甜這麼靈動的女兒，還有不想要的？陸庭陌笑笑，“最後結論呢？”
“他們兩口子吵了一架，就他們夫妻這麼聰明我這麼笨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展開深度討論，結果隻能無奈接受這一事實，覺得可能是基因重組搗的鬼，自己的孩子不能不要，將就著養吧。”她當時就在旁邊聽著，看誰渴了就給誰遞杯水。
一家三口無比詭異的相處模式。
陸庭陌從來沒看她在自己身邊這麼放鬆過，他心裏都是滿足，他輕輕撫著唐寧嘉的背，不確定的問她，“你現在有沒有喜歡我，多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