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罪孽的無底洞
鍾硯回到自己住處的時候,譚青已經麵色鐵青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著了,看到鍾硯進門,譚青的眉眼更是沉冷了下來,緊繃的下頜線清楚的彰顯著她此刻的憤怒和惱火。
“鍾硯,你告訴我,你想讓我怎麼做?”譚青仰著頭,看著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看著她的鍾硯,捶胸頓足聲嘶力竭,“你讓我死在你麵前你才滿意是嗎?”
鍾硯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頭痛萬分的仰靠在沙發背上,什麼也沒說,但眉眼壓低駭氣逼人,渾身散發著的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好似就算離他方圓百裏,也能清楚的感受到。
譚青本就瀕臨崩潰的心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更是到了爆發的臨界點,她已經快抓狂了,“鍾硯,你爸已經死了,是不是我跟他一起走了你才甘心?”看到鍾硯依舊麵無表情,譚青發了瘋一般打在他身上,“你告訴我!”
“你讓我說什麼?”鍾硯猛地坐起身目光沉沉的盯著嘶吼的譚青看,“多少年了,直到今天你還是執迷不悟,不是你質問我讓你怎麼做,而是我想請問你,你想我怎麼做。冷眼旁觀著,無動於衷的看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去陷害無辜嗎?”
“她哪裏無辜了?”譚青徹底被激怒了,“你忘了你爸怎麼死的嗎?要不是她,要不是顧珩,你爸會被人發現嗎,他會倉皇逃脫以至於掉下高架橋嗎?那畫麵你看了是吧,慘不忍堵......”
鍾硯起身朝書房走,一刻也不想多留。
“你給我站住!”譚青徑直起身朝鍾硯大步邁過去,伸手狠狠的扯著他的胳膊想將他扯過來麵對自己,奈何鍾硯紋絲不動,她隻能繞到他麵前,“到現在我多說兩句你就不耐煩了是嗎?”
“媽,”鍾硯抬手揉捏了下自己的額頭,語氣裏很是無可奈何,“我還是願意叫你一聲媽,因為我的命是你給的,從小對我嗬護備至的也是你,我對你的感情和對鍾墨白不一樣。這些年,我眼睜睜看著你越做越錯,越錯越離譜,我無能為力。你時時處處都在為鍾墨白找借口,他的死應該歸咎於誰你一清二楚,他死的時候車裏還帶著時蔓,你選擇性的忽視,我沒辦法扭轉你的思想,我隻是想告訴你,但凡有我在一天,葉殊一定會好好的活著,”鍾硯重重的吐出一口氣來,看著對他失望透頂的譚青坦然一笑,“或者,你先讓我死掉,我就沒辦法再插手你跟她的事了。”
看著他軟硬不吃的樣子,譚青傷心的抬手遮在眼上,不想讓眼底的失望徹底泄露出來,“你為了她,連你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是嗎?”
“媽,”鍾硯歎了口氣,夜風拂進窗戶,吹起他衣擺的一角,卻又吹不走他滿身掩不住的疲色,“關於這件事,我們爭吵過無數次,每一次都是徒勞無功,我也不想再多費唇舌。如今我再說最後一次,媽,你不無辜,鍾墨白也不無辜,無辜的是三十年前死掉的數學係的老教授、葉殊的外公葉雲山,是八年前車禍之時被牽連其中的無辜路人,還有在病床上躺了八年的葉斕,以及鬱鬱寡歡剛去世不久的葉殊的外婆,媽,你到底清不清楚,這些因為你們付出各種代價的人才是真的無辜。”
“那是因為葉斕勾引你爸,”聽到鍾硯這麼說,譚青終於歇斯底裏的吼了出來,“如果不是她不要臉,這一切不會發生,她咎由自取,她爸媽也是被她害的,這都是報應。”
“你明明知道事實不是如此,”鍾硯額上青筋直冒,音調頓時拔高了幾度,他直截了當的戳破她的謊言,“這隻是你為你自己的所作所為尋找的一個心安理得的借口,自我安慰久了,假的也被你當成了真的,然後一錯再錯,罪孽的無底洞越陷越深,再也沒有重見天日的時候。”
他五六歲的時候,爸爸媽媽離婚了,他什麼感覺都沒有,畢竟鍾墨白於他而言,隻是一個經常不著家隻比陌生人熟悉那麼一點點的人而已,可有可無。
後來,他爸媽又複婚了,他還是沒有感覺,畢竟鍾墨白一如既往,也沒有對他付出更多的關愛。
在他從小的記憶裏,耳邊伴隨的一直是無休止的爭吵,比家常便飯還家常。隱隱的,他也懂了父母爭吵的點,無外乎是鍾墨白經常去外麵找別的女人,可是偷吃也吃不幹淨,每次都能被譚青發現,然後就是周而複始的爭執。吵到最後,他都能熟練的背出譚青指責的說辭,以及鍾墨白蒼白無力的辯駁。
應該是十歲左右的時候吧,他無意中從角落裏翻出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明眸善睞笑起來特別特別的明媚,讓人感覺世間萬物好像都在笑容裏一起複蘇了。他從小就聰明,知道這張照片或許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所以他悄悄的去問了家裏的阿姨,卻還是不湊巧被譚青撞見了,然後又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
後來,譚青告訴他,照片裏的女人叫葉斕,是一個很壞很壞的狐狸精,專門勾引有婦之夫破壞別人的感情,他懵懵懂懂的,似信非信,無法查證到底是真是假,也就壓在心底不去探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