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如故抽了抽鼻子,聲音有些哽咽,“我和邵康、杜康同一年出道,我很幸運,影視學院畢業前夕被一個大導演選中,擔任他電影中一個有些分量的小角色,電影的男主角是我一直崇拜的偶像,風度翩翩又有涵養,我當時就像個小粉絲一樣,小心翼翼的躲在暗處偷偷打量他,想靠近又不敢。”
“他為人和善,早就是大牌影帝,卻平易近人,他甚至會主動跟我說話,看著我當時麵對他時麵紅耳赤的樣子,溫和的鼓勵我說我很有天賦,好好努力,總有一天能發光發熱的。我當時的那顆心啊,跳的那麼快,我生怕一張嘴就跳出來了。”
商如故說著,眼淚突然掉了下來,“我那年才二十二歲,沒談過戀愛,也沒情竇初開過,他就像一抹光灑在了我的頭頂,照亮了我這個人的角角落落。可能當時的我有點傻有點蠢,還有點不服輸的執拗勁吧,拍戲到後麵,他跟我接觸的越來越多,我能看到他眼底對我的欣賞,我就這樣一頭栽了下去。”
商如故抬手扯了扯假笑到有些僵硬的臉,“所有人都知道他單身,他自己也是這樣說的,我也是這麼信的。他比我大十歲,溫柔體貼將我照顧的無微不至,我毫無保留的給了他我所有的第一次,我們就像這世間最普通的一對情侶,過最幸福又最簡單的日子。我們瞞著所有人悄悄的戀愛,電影拍攝結束後,我們住在了一起,他的人脈很廣,上至製片人導演,再到影帝影後,再到最普通的不知名的演員幕後工作人員,都有他的人情在。他這些人脈都向我敞開,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他居功至偉。”
葉殊細細想著商如故拍攝的第一部電影,再想到當時的男主角,腦海中突然就閃過了什麼,她想她知道商如故在這喝酒的原因了。
商如故看葉殊的表情,突然笑了,“你猜到是誰了是不是?”她無所謂的笑笑,“我們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也就是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尚且不足二十四歲的我,就擔當了大導演大製作的女主角,後來拍戲的時候,我總是覺得有人在背後偷偷的觀察我,我又不知道是誰。”
她重重的喘了兩口氣,“後來我注意到一個特別溫婉的女人,她不是劇組的人,誰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出現,隻是她看起來就沒有攻擊性,導演也就隨她了。那個女人還帶著一個孩子,是個女孩,看起來也有七八歲了,那個女人總是有意無意的接近我,跟我說一些雲裏霧裏的話,比如說她和她老公是大學同學,很恩愛,畢業就結了婚,她老公疼她,讓她安心在家休養帶孩子,還說她老公是個大明星,再到後來又說她最近覺得她老公變心了,她老公可能在外頭有了人。”
商如故自嘲的笑了,“你肯定猜到了,那個女人就是他老婆,他的孩子都那麼大了。她知道她老公變了心,可是她想要這個家庭,所以她找到了我,旁敲側擊的告訴我,我是個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
商如故歪著腦袋看葉殊,“你知道我為什麼說我懂你不問顧珩嗎?因為這樣的感覺我也有過。”
商如故嗬嗬笑出聲來,“我心裏知道那個女人說的都是真的,可是我不敢問他,因為問了,這件事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不問,我至少能自我安慰,這都是假的,這一切都是假象,他不會是那樣的人。我自己在為他開脫,我知道,我在自欺欺人。”商如故拍了拍葉殊的肩膀,“你也是。”
她是嗎?葉殊捫心自問,商如故說的對,又說的不對。
她曾經覺得,她和顧珩的愛會持續到天荒地老亙古不滅。她的眼裏容不得沙子,所以才會在那一晚徹底崩潰,將一切結束的幹脆利落。她承認,她始終愛著顧珩,所以願意幫他願意生下諾諾,可這不代表她想跟他在一起。
八年之後,他再次死纏爛打,她恍惚以為當年那晚的事她沒那麼介意了,所以她說試試,隻是他麵對避孕套的態度讓她陡然清醒過來,其實她介意他曾經走失過,一直沒變過的介意。
她本來能做到揮劍斬情絲的,可是他在地震中連命都可以不要的、奮不顧身的救她,又讓她沒辦法再決絕的說不,所以從地震發生到現在,她沒法推開他,也沒法徹底接受他,她自我糾結自我折磨,處處被動處處無措。
她快瘋了。
至於問他,問了又能如何,他說出那樣的話,本就傷透了她的心。
不過她不想對著商如故這麼清楚明白的剖析自己,她歎了口氣,隻是問,“那你後來怎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