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晚心口堵的厲害,有些喘不過氣來,好好的一個姑娘,好好的一個家,被摧毀到這樣的地步。
“那對賤人呢?他們死了沒有?”
“沒有,他們依然風光無限,沒有一點報應降臨在他們身上。”
“靠!”俞晚忍不住爆了粗口,什麼玩意,王八蛋,他媽的他們怎麼不去死。害得別人家破人亡,他們怎麼還有臉雙宿雙棲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那你師妹呢,這麼多年過去,她好些了嗎?”俞晚忍不住的關心。
“她現在,沒有生活在痛苦之中了。”
俞晚臉上總算有了絲喜色,“她終於走出那場噩夢了嗎?她放過了自己嗎?”
“不是,”沈教授藏在眼底的淚終於滾落了一顆,“她成了植物人,躺了八年了。”
俞晚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出C大的,隻知道外麵的風吹到她被眼淚糊滿的臉上,幹幹的,澀澀的,說不出來的難受。
外麵豔陽高照,卻驅散不了俞晚此刻心底的陰霾,這個世界上的每個角落,總有陽光照不到的陰暗。
渾渾噩噩的回到家,看到坐在沙發上的顧其琛,她連招呼都不願意打。
顧其琛看著俞晚臉色不好,著急的走上前來,關心的問,“怎麼了?”
俞晚譏笑一聲,“你兒子今天出獄,不去接著?”
顧其琛眼底劃過一抹晦暗,俞晚不等他說什麼,徑自上了樓進了房間將房門反鎖。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總覺得沈教授說的故事跟她有些關係,可是哪裏有關係她又說不上來。
時醒時睡的,她腦海中一直回蕩著那句‘我名字裏的五彩斑斕,正好中和了他名字中的黑白兩色’,黑白兩色,黑白兩色......
俞晚念著念著,兀的一下坐起,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黑白兩色,那不就是墨和白嗎,鍾墨白?
俞晚渾身一抖,下意識的搓了搓胳膊上瞬間起來的雞皮疙瘩。對了,當年顧珩一歲的時候他們從D國回國,就聽到消息說譚青害死了C大的一個老教授,還和鍾墨白複婚了。
時間都能對得上。
也是那次在醫院,她問殊殊和譚青有什麼過節,殊殊開玩笑的說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可不就是嗎,譚青害死了她外公,毀了她媽媽一生,如今還在醫院裏躺了八年,成了植物人,這要是放到自己身上,她也想宰了譚青啊。
那鍾墨白,鍾墨白是殊殊的親生父親?
俞晚抖著手,哆哆嗦嗦的給顧珩撥了電話過去,那邊很快就接通了。
“兒子,”電話一接通,俞晚著急的說,“你那邊方便嗎?”
顧珩不明所以,抬手讓正給自己做造型的造型師停一下,“我在頒獎典禮後台,怎麼了?”俞晚聲音裏帶著明顯的顫音,顧珩臉色瞬間冷了下來,他知道顧玠今天出獄,“顧玠找你事了?”
“不是不是,”俞晚連忙擺手,“你讓你旁邊的人都出去,我有事跟你說。”
顧珩點了點頭,讓化妝間的人都先下去。現在是下午四點,五點半開始走紅毯,他剛剛從片場趕到頒獎典禮。
“沒人了,你說。”
“兒子,你知道殊殊媽媽叫什麼名字嗎?”
“知道,”顧珩擰眉,不明白她怎麼突然提到這個,“很多年前我聽外婆提到過一次,叫......”時間太久,他一時有些想不起來。
“葉斕,是不是叫葉斕?”俞晚迫不及待的開口。
“對,”俞晚一提醒,顧珩就回憶起來了,當年他纏著外婆要看葉殊小時候的照片,外婆就將相冊翻了出來,他無意中看到了一個明眸善睞的女子,和葉殊有七八分像,但是照片中的姑娘眉眼明媚,葉殊眉眼間卻偏冷淡,所以他一眼就看出這是葉殊從來不提的母親。
外婆當時摩挲著那張照片說她叫葉斕,說起這個名字是希望她一生快快樂樂五彩斑斕,顧珩還特意問了一句,為什麼給葉殊起了一個‘殊’字。
他記得外婆眸光變得深邃,好像在回想很遠很遠之前的事情,良久之後才說:“隋朝的盧思道有一首詩叫《從軍行》,裏麵有一句是這樣的:庭中奇樹已堪攀,塞外征人殊未還。”顧珩後來特意查過,知道這句詩的意思是:庭院中植下的佳樹已長到可以攀人的大小,可塞外作戰的親人仍未回還。意思有些傷感,他當時直覺外婆在思念什麼人,可是沒敢問。
如今聽俞晚提起,他眉峰緊蹙,“你怎麼知道?”
“兒子,”俞晚重重的歎了口氣,“我給你講個故事,然後你答應我,以後一定要好好對殊殊,加倍對她好,不要讓她傷心,更不要讓她難過。”
俞晚斷斷續續的抽噎聲在夏日的午後,伴著似火的驕陽和惱人的蟬叫,一字一句的打進顧珩的心裏。
掛了電話,他沉默了很久,臉色陰沉一片。
他將手機摸過來,給葉殊打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