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說話,夏油傑幹脆自己動手,俯身扯掉了他臉上的口罩。
是張普通的中年男人的臉,但是那張臉上沾著未幹的血跡。他口罩被夏油傑扯掉之後,忽然露出一個笑容。那笑容極其燦爛,男人的嘴角直接咧到臉頰上,神色癲狂:“哈哈哈哈——都會死——都要死——你們都要死!”
說完,他忽然伸長脖子一口咬在夏油傑手腕上。
男人力氣極大,牙齒張合間幾乎咬掉了夏油傑手腕上的一塊肉。夏油傑吃痛,手上力道微鬆,男人趁機掀翻了夏油傑,從地上一躍而起,衝向站在門口的及川月見!
和男人魁梧的身體相比,及川月見瘦弱得就像一隻小雞仔,輕易的被男人掐住脖子摁在了門框上——夏油傑被男人推開後在地上滾了一圈,爬起來後立刻撲向男人,屈膝攻擊男人的膝蓋彎處。
他業餘愛好就是自由搏擊,又有體型加成,攻擊效果翻倍。男人悶哼一聲半跪下來,但是掐住及川月見脖子的手卻絲毫不肯鬆開;及川月見的臉頰已經因為缺氧而漲得通紅,兩手無力的扒著男人手腕。
夏油傑頭痛欲裂,臨時瘋狂的後遺症似乎全部在此刻翻湧上來。他隔著瘋狂的男人和及川月見雙眸對視,那雙柔軟的蜜糖色眸子盈滿水光,赤紅色已經蔓延至眼眶。
及川月見會被活活掐死的——
這個認知竄進大腦,夏油傑咬緊牙根一拳擊在了男人的太陽穴!他用上了十足的力道,嘴巴裏發出自己平時根本不會發出的聲音,也傷害了自己平時根本不會去傷害的普通人。
男人的身體晃了晃,在夏油傑眼前倒下。
他倒下後居然還維持著掐住及川月見脖頸的姿勢,但是力道明顯有鬆開許多,因為及川月見看起來不再那麼呼吸困難了。
她勉強呼吸著,後知後覺的流下眼淚,潮紅的臉完全被眼淚打濕,頭發黏在臉頰上。
夏油傑低頭茫然看著自己的拳頭,少年的手背上青筋還維持著略微暴起的狀態。
我剛剛……殺人了?殺了普通人?
不不不,這隻是個遊戲而已。隻是遊戲,不是真的人。追根究底,還是因為這個遊戲做得過於真實,讓我有了一種在現實裏當了把普通人的錯覺——僅此而已。
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夏油傑試圖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部趕出腦子。他準備將五感置入度調低。
即使知道這隻是遊戲,但百分百的五感置入也太真實了,真實得讓夏油傑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殺了人。他害怕自己繼續開著百分百的五感,遲早會混淆現實和遊戲裏的生命。
不過要等這輪遊戲結束。夏油傑進入遊戲之前認真閱讀過注意事項,在遊戲開始後所有數據設定不可修改,包括五感置入。
以上想法隻在夏油傑腦子裏片刻閃過,遊戲中他並沒有耽誤時間,俯身抓住男人僵硬的手將其掰開:及川月見細長的脖頸上留下了清晰的手指印,黑色皮質choker更是被外界壓力強行壓進皮膚,將邊緣一圈勒出血痕。
她抬手輕輕按著自己脖頸,艱難呼吸的同時眼淚也撲簌簌的落下。
夏油傑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背:“沒事了,沒事了,他已經不會攻擊你了。”
手掌心下的肩膀纖細嬌弱,因為驚懼而不安的顫抖。夏油傑感覺自己好像握住了一隻嬌弱受驚的鳥雀,必須要合攏雙手圍困住對方,才能將其脆弱的生命留住。
及川月見顫抖著輕輕推了下倒在地上的男人——男人沒動。她又鼓起勇氣,將手指伸到男人鼻子下麵:“夏油君……他、他好像,死了。”
夏油傑對自己的力氣當然有清楚的認知。但當時男人精神狀態癲狂,情急之下夏油傑選取了相對極端的解決辦法。事到如今,卻也已經沒有回頭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