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來沒有?怎麼還不起來幹活1

那婆子的聲音大的跟個機車似的,吵的梁笙睡不著。

永安鎮大院,江筎鸞拽了拽梁又年的衣袖,回過頭看了眼梁笙住的那間屋子,皺了皺眉,刻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輕聲說:“媽,昨天發生了那麼大的事,人還活著就是好事,你怎麼還敢讓她起來幹活?”

梁又年張大嘴,扯著嗓子又吼起來,似乎是生怕屋裏的梁笙聽不見,“成天要死要活的,她除了哭和找死,還會幹什麼?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把她給買回來1

“還有你,給她說什麼話?我把她買回來,還得處處供著她?”

江筎鸞咬了咬下嘴唇,話就在嘴邊,卻硬生生被梁又年逼得咽回去。她實在是拿這兩個人沒辦法,隻是歎了口氣,“我先進去看看。”

梁笙在梁又年開始罵第一嘴的時候就已經醒了,隻是她一直沒能反應過來自己當下的處境,隻能一邊聽著姑婆兩人的對話,漸漸接受了眼前發生的一切。

她看著四周灰撲撲的牆麵以及貼在上頭的畫著主席頭像的大畫報,目光環視一周,落在掛在牆上的日曆上,1960年3月4號。

她眨了眨眼睛,這場麵這對話似乎有些熟悉。

她穿書了?

穿到了一本名叫《六零年代一枝花》的年代文中,那個還沒活過一集的女配梁笙身上?

原主梁笙五歲被自己的親媽用一袋米賣到了江家,從小就跟個長工一樣,沒日沒夜地給江家幹活。

梁又年說,等把她養大了,就讓梁笙給她兒子江珺當媳婦。

江珺十七歲那年離開永安鎮,去當了兵,後來就再也沒有回來。

原本江珺在的時候,還能幫梁笙說幾句話,但自從江珺離開以後,梁又年就越發的變本加厲。

梁笙本來是有盼頭的,她覺得隻要她以後能嫁給江珺,她的人生就會出現轉機。梁又年即便是看在江珺的麵子上,也會對她好一些。

但是江珺在七年前寫了一封信回來,讓江茹鸞偷偷交給她。她不識字,更讀不懂,江茹鸞就一字一句給她解釋。大概意思是,江珺希望梁笙不要把梁又年當年說的話當真,讓她以後離開梁又年,嫁給自己真正喜歡的人。

什麼是真正喜歡的人?

從小到大,她都把這件事拽緊了,當成是自己的希望。心底的種子不僅長出萌芽,甚至都長成了參天大樹。怎麼可能說放就放?

那是她第一次反抗命運,為自己做打算,她不顧後果地,把這件事情告訴梁又年,讓梁又年逼著江珺回來。

江珺被逼無奈,他回來了。而那也成了她見江珺的最後一麵。

再之後,即便是過節,江珺也不願意回來這能把他骨頭都吃幹淨的地方,唯一傳回來的消息就是他在部隊結婚了。

梁笙知道了這件事,心裏怨恨,她不甘心,可她又為人又懦弱。

她不敢了,不敢再像以前一樣,利用梁又年,逼江珺回來娶她。

這七年裏,她活得像是一頭拉磨的驢,她伸出手,在暗無天日中,試圖抓住什麼,卻什麼都抓不到。

後來,她鼓足勇氣,為自己做了一次主。當星辰披著灰時,一個人出去跳了井,直到第二天被人發現,撈了上來。

原著裏梁笙是真的死了,而現在她這個現代人卻替梁笙出現在這裏。

“姐,你醒了?”

江筎鸞推開門進來,看見梁笙還活生生的在她眼前,登時就紅了眼,哭起來:“姐,你這是幹什麼,有什麼想不開的,你和我說,怎麼能犯傻跳井了呢?什麼不比活著大啊?”

梁笙撓了撓自己的腦袋,捋了捋思路,卻說不出來。

看著梁笙不說話,江筎鸞又怕她這次沒死成,又找其他的路數,連忙說:“姐,你跟我說,到底是為了什麼?是因為我媽嗎?”

梁笙一直不說話,江筎鸞心裏也挺害怕的。江筎鸞咽了一口唾沫,她說:“我哥前段時間寫信回來了,說他最近會回來,有想法帶你走。”

梁笙回憶起原主慘痛的童年,心底卷起一陣悲涼,她的眉頭緊緊蹙起,如果有選擇,她再也不想在梁又年的手底下生活。

可是,江珺為什麼會在七年後忽然回來?又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要帶她走?

忽然,紅色油漆塗過的木門被人打開,梁又年站在門口,冷冷地看著梁笙,“她想離開江家,除非是我死了1

江筎鸞一聽梁又年這話,登時皺起了眉,義無反顧地站在梁笙這一邊,“媽!我姐都二十了,你還要綁著她多久才肯放過她?”

“我不放過她?”梁又年聽見這話,眯著眼睛瞪了江筎鸞一眼,“小祖宗,我送你去讀書,不是為了讓你胳膊肘往外拐,回來和我頂嘴的1

梁笙和梁又年大眼瞪著小眼,反正她得想法子離開這裏,忽然吭了聲:“那我就等著您死唄1

梁又年眉一橫,臉上露出凶狠的神色,呲牙咧嘴地盯著梁笙:“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