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算我們求你了,你回去吧。”
過了許久,見淩南依沒動靜,幾個守衛反而有些急了。
秦風他們來看淩南依時,沒有特意交代她的身份。
守衛們雖不知她真的就是楚王妃,但是也知道她身份差不到哪兒去。
今日若不是淩南依鬧太狠,他們也不會動真格的。
“你應該也是富貴人家的小姐,自小沒受過什麼罪,何必守在這裏?回去躲躲雨多好?”
再勸了幾句,淩南依沒反應,他們就沒開口了。
這次恐怕是真的回不去了!
知道他人就在裏麵,哪怕是一街之隔的屋子,淩南依也不想回去。
不知過了多久,臨肅突然衝了出來。
“王爺的東西你也敢丟,活的不耐煩了……”
他狠狠責罵了那丫頭一頓,又跑進雨中,撿起了淩南依麵前的那套舊衣。
不過自始至終,他都沒敢抬眼看過淩南依。
匆匆來,匆匆去,隻為那套衣物。
一套破衣裳而已!
連臨肅都驚動了,還特意趕出來找回去!
淩南依的心魂在那一刻徹底崩潰。
每個人都勸她。
可誰又知道,她這點痛苦算什麼。
蕭瑾才是最煎熬的人!
窒息的心疼,一瞬間滲透全身。
淩南依緩了口氣,慢慢爬了起來。
不想回去。
那就等在這個離他最近的地方。
不管是否入了夜,任由雨水衝刷著自己,淩南依的腳像是生了根一眼,深紮在那片方寸之地。
第二日早上。
雨漸漸小了,隻剩幾點飛舞的雨絲。
新一天的生活開始,百姓們日出而作,陸陸續續外出。
很多人都走上了攝政王府前麵的那條路。
很遠的地方,他們就看到了一個頹然站著的人影。
蒙雨環繞,周圍還有些霧氣。
女人濕透的衣物皺在消瘦的身子上,散在肩上的頭發也在滴水,遠遠看著仿佛一隻剛從地獄爬上來的水鬼。
“這瘋病越發嚴重了……”
湊近一看,認出是屋頂上的女人,路過的人連奚落都不敢了,直接躲著走。
她的模樣太嚇人了。
此時若說她能吃人,不說孩童,就連大人也不會反駁。
王府門前的守衛已經換了幾波,然而無論是誰值守,都過的極度不安。
一個女人就這樣站在眼前,任誰也自在不起來。
每一波守衛來了,都是手足無措。
攝政王府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又度過了一天,眼見又要下雨,天要再次黑下來。
王府大門從裏麵打開,一輛馬車緩緩駛出。
金漆圓頂,繡著夔龍紋的黑色綢緞將四周裹的嚴嚴實實。
淩南依抬眸,隻看了一眼那三匹馬的排場,虛弱的心就急速跳了起來。
近鄉,情更怯。
太過懼怕失望,她居然沒有第一時間衝上去。
以為她沒看出來,駕車的臨肅小心將厚重的簾布掀了起來。
一瞬間,朝思暮想的人出現在眼前。
淩南依卻怒火滔天。
她跑過去搶了臨肅手中的馬鞭,就想衝上去抽馬車裏的那人!
可剛爬進馬車,她就泄了氣。
蕭瑾斜靠在軟墊上,五月的氣節,蓋著厚厚的白狐毯,臉色更是白的可怕。
頓時,她眼眶就紅透了。
他這麼張揚喜歡騎馬的人!
如今出個門,竟然要用馬車代步,還穿這麼厚!
“為什麼不告訴我真相?”
馬鞭落在一旁,淩南依狠狠咬住雙唇,怨懟的瞪著男人。
蕭瑾苦笑了一下。
怎麼說?
他成了廢人!
全身癱瘓,連手都抬不起來。
那樣的他,如何配得上她?
他又有什麼勇氣讓她見到那樣惡心的自己?
那樣狼狽的軀體,連他自己都恨不得毀了自己,豈能留給心愛的女人瞧見。
蕭瑾隻想將自己最神勇的一麵留給她。
激走她,是他唯一的夙願。
淩南依又氣又恨,“你以為讓秦風配合演戲就能瞞過我嗎?秦風好歹是明聖的皇子,難道他能一輩子裝死不露麵?”
當然不能。
就算秦風願意,背後支持他的人也不會同意。
可誰又能事事算的如意?
當時的情況那般糟糕,他除了讓她離開自己,其他的根本無法用心思考。
他不敢用那副模樣麵對她。
可實際上,他從來沒打算不要她。
蕭瑾曾期盼一切隻是暫時的。
等他慢慢恢複,他遲早要去找她的。
可沒想到墨青卻告訴他,他可能一輩子都將是這樣!
於是他急匆匆讓人宣稱楚王妃死了,將她徹底從自己的世界裏劃開。
“如果真的不想見到我,就直接派人暗殺了我便是!何必宣稱我死了!我活的好好的,你還能阻攔我來找你不成!”
他哪裏舍得!
雖然不敢見她,可他每天都在拚命努力。
他從來沒放棄醫治,隻要有可能恢複的法子,他配合墨青一一嚐試。
隻是吃了兩年的苦頭,身體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墨青一直勸慰他,“王爺,一切都有奇跡,臣見過太多僅憑著意誌力就戰勝絕境的例子。”
他也想戰勝自己這個沒用的軀體,可現實哪有那麼簡單。
墨青倒是說過他經脈近日有顫抖的跡象。
可他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