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裏,雨停了。
烏雲消散開來,夜色清清涼涼,還帶著一絲柔潤,令人感覺很舒心。
踏著這份濕氣,杜婉悄悄去找了韓青城。
她將韓青城院裏一個打掃的丫頭引誘到外頭,在暗處打暈人後,自己喬裝成丫頭的模樣,順利進入了韓青城的院子。
為了防止引人注意,韓青城曾經吩咐過,要她們避嫌,不要輕易過來找自己。
若是她們私自行動,就算到了他門前,他也不會開門。
不過今夜杜嬤嬤卻進去了。
因為她親手熬製了一壺韓青城在夜國時最愛喝的酒。
杜嬤嬤是白梁苣的貼身嬤嬤,在碧水國的皇宮裏生活,日子過的很舒服,這些年沒有操勞過,身材和模樣都保養的不錯。
今夜來這之前特意打扮了一番。
本來就沒有皺紋的臉,經過仔細粉飾後,越發顯得柔媚。
多年沒喝過年少時的酒,韓青城難得多貪了幾杯。
隻是這酒的味道和從前一樣,濃烈度卻不同,幾杯下肚後,韓青城有些醉眼迷離。
端著酒盞,他隔著燈光看了一眼杜嬤嬤,呼吸霎時一頓。
他竟然看到了自己年輕時候的太子妃,雲流竹。
不怪韓青城會看錯。
當初他納杜婉時,正是因為她模樣與雲流竹有幾分相似。
因著雲流竹是巫蠱世家的女人,在夜國地位很高,就是太子也不是說娶就能娶。
韓青城追求多年,一直沒有得到雲流竹。
後來到了年紀,宮裏給他送了幾個女人過來。
他誰都沒留,隻要了一個與雲流竹有幾分相似的杜婉為妾。
然而,他對雲流竹的傾慕沒有就此打住。
甚至在杜婉身上體會到了隔靴搔癢的別扭,除了剛開始的幾次寵幸,他再沒有碰過杜婉。
他一心追求雲流竹。
可惜雲府是夜國的大族,雲流竹作為雲府的嫡女,身份貴重。
隻要她不點頭,就算是作為太子的韓青城,也沒辦法讓她嫁給自己。
後來,還是他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求了父皇出麵才娶了她。
雲流竹是最清高的人,連韓青城都看不上。
卻死的悲慘。
她該會有多不甘心?
韓青城懂她,深知她承受的屈辱。
作為活著的人,他比雲流竹更痛,從宮中趕回來看到那一幕時,如同把他的心挖出來,一點點碾碎!
他恨!
他最恨的不是韓牧奪他太子之位,而是他對雲流竹的糟踐。
那樣美好的雲流竹,嫁給他卻承受了這般屈辱!
如果他不讓韓牧慘死,滅光他所有血親,以後下去見了流竹,他該如何向她交代?
不折手段,卑鄙無恥算什麼?
隻要能給雲流竹報仇雪恨,韓青城什麼都不在乎。
“太子?你喝醉了?”杜婉試探的問他。
“沒有……”韓青城支支吾吾的搖搖頭,一把將杜婉拉入自己的懷中。
多年沒碰過女人,又經過溫酒暖床的刺激,韓青城與杜婉做了兩次。
有著烈酒的麻痹,這是一個極度愉悅的夜晚。
因為身心歡暢,過程中杜婉一直在問的一些事,他都事無巨細的透漏出來了。
畢竟是自己唯一跟過的男人,杜婉見他對自己珍愛,又沒有隱瞞,心裏不由自主想起曾經的情意。
等韓青城入睡了,她特意起來為他細細蓋好了被褥。
看著他奔波多年,略帶滄桑的臉頰,杜婉不由自主生出一些心疼。
“這些年你也不容易吧……”
她的心思開始猶豫起來。
好歹夫妻一場,她真的要幫著公主把他往絕路上送嗎?
看公主如何對待自己,杜婉知道一旦韓青城落到白梁苣手中,一定沒有活命的機會。
女兒固然重要,可是男人也一樣!
杜婉突然有些不忍心。
公主的所有計劃她都知道,隻要她稍微提點一兩句,韓青城便能逃脫她們的布置。
可是讓他逃了,公主又怎麼辦?
杜婉靠著床幃,一個人默默坐了良久。
手心手背都是她在意的,過了許久,她始終沒有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
正當她濃愁難化的時候,韓青城竟然說起了夢話。
“……”
什麼什麼回來了?
嘟嘟囔囔,聲音嗡嗡的,杜婉聽不清,起身湊近了幾分。
“流竹,你回來了……”
“對不起,流竹……”
杜婉的心頓時就涼了下來。
原來今夜隻是將她當做了太子妃而已?
杜婉幾乎是笑著哭的,為自己哭,也為自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