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王妃和王爺再如何勢如水火,王爺在外都是不冷不熱,晾著王妃而已,像今日這般明顯的厭惡,是從未有過的。
王爺這次的態度連無雙都感覺到不一樣了,淩南依又豈會不知。
蕭瑾與她,已然到了懶得做戲的地步。
這表明她沒了資格留在楚王府,留在蕭瑾身邊周旋,因為她的危害終於超過了她所有的價值。
想來等廟祭一過,便是蕭瑾清算她的時候。
可是淩南依不想死,她還要救出母親,帶著無雙和凡兒去過不受人牽製的日子。
弄成這樣是她自己的選擇,與淩岩無關,她無法向他求助,甚至不敢將此事告知他,怕他怪她自作主張,惱怒之下一同放棄自己。
可是她手中又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可以挽回現在的局麵?
炸藥的配方?
蕭瑾比誰都清楚這點,既然他做到如此地步,自然是不在乎了,而且近日他嚴控自己的行動,她也無法將炸藥的配方傳遞給其他人。
那麼,蕭瑾是打算讓她和炸藥的配方一道消失在這世上?
這倒是不錯的想法!
隻是這樣一來,她又該如何?
這次是她錯了,她以為自己這樣做便是順了自己和他的心意,想不到蕭瑾的心思如此狠絕。
不僅要得到自己想要的,還要鏟除不想留的。
“不睡也好,我有些事要交待你們”,淩南依飲下濃茶去去困意,從懷中掏出一些東西,“這次的廟祭是注定不會太平的,這些你們留著防身”。
不管廟祭之後淩南依要麵對的是怎樣的死局,眼下最重要的事卻是讓大家平安度過廟祭的這兩日。
跟著王妃這麼久,這些自然都見慣了。
看著顏色不一的東西,無雙和凡兒對視一眼,便各自挑了一些收在袖口中,淩南依也跟著幫忙,隻是在低頭的一瞬間,露出了發髻間的一點銀光。
無雙眼尖,一下子察覺,她麵上浮現少許不解,“王妃,雖然這次的廟祭不尋常,可是與咱們也不無關,我們隻要小心點不往上撞,應該不會波及我們,銀針不好藏匿,尋常你是不用的,怎麼這次倒是帶上了?”
抬手將露出的部分往裏按了按,淩南依微微一笑,“自然是有用處的,隻是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
見王妃不多說,無雙也沒多問。
倒是凡兒在收拾的過程中生出一些想法,她抬起眼看了看左右,小心翼翼說道,“如果王爺敗在這裏就好了”。
敗?那便是死!
無論淩南依裝的再如何鎮定,凡兒和無雙看著王爺的態度也清楚一切。
王妃為了凡兒選擇出賣王爺,已經觸碰了王爺心中最後一道逆鱗,廟祭後便是王妃的死期。
可若是王爺在這場博弈中輸了,那還如何找王妃清算?
這句話的重量超出了想象,言完,凡兒立刻閉緊了嘴,露出懊惱的神色。
無雙的目光若無其事掃過王妃的發髻,便一如平常安靜的整理衣袖,沒有接話。
淩南依則笑著搖頭,“你倒是狠心,就不怕風影也出什麼事”。
三人的神色各異,大約過了半柱香,馬車慢了下來。
淩南依透過簾幕的縫隙看向外麵,馬車從大道轉向一條小路,兩邊具是滔滔江水,因道路狹窄,車夫怕貴人們懼怕,皆放緩了速度。
這條路淩南依認得,這便是唯一通往無極山的江中小道。
她們到了。
無極山是祭祀用的佛山,一年才用到一次,哪怕是皇族禦用,也不好太過鋪張浪費,平白建築許多房屋空放著。
故而,山中備用的屋子有限,除了極尊的皇上和幾位娘娘每人分到一處寬敞的院落外,其他人皆不得獨居。
嫡係的幾位王爺得了一處較大的菩提院,帶著妻眷的同住一屋,雖比不得京中的府宅,好在清雅安靜,也算過得去。
郡王們便不甚如意了,四五位帶著妻眷分住在稍小的院落,必然是要委屈點的。
主子們尚且要如此,奴才們自然好不到哪去。
除了跟在主子身邊伺候的幾個丫頭小廝隨住在主子側屋外,其他奴才皆按男女分開,擠在幾處偏遠的院落中。
這下倒好,蕭瑾厭惡淩南依,十足不願見她,可是偏偏天不遂人願。
廟祭的這兩日他不僅避不開淩南依,還需和淩南依同屋而眠,同床而寢,便是在楚王府也未有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