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一天,莊家的內宅,一個穿著藍色比甲的婢女,匆匆而過,直奔寶各居。

她一進門,在廊下打絡子的婢女就瞧見了她,揚聲問道:“貴喜姐姐,你怎麼來了?”

“表姑娘可在房裏?”貴喜問道。

“姑娘在房裏。”婢女答道。

從屋裏走出一個穿青衫的婢女,“貴喜,你怎麼來了?可是老太太有什麼吩咐?”

貴喜沒答她的問話,而反問道:“秀蘭,表姑娘在房裏做什麼呢?”

“姑娘在屋裏做畫。”秀蘭是薑長寧的大丫鬟,“你稍等,我去通報。”

“讓貴喜進來吧。”薑長寧在屋裏道。

下個月莊老太太六十壽辰,她要畫一幅觀音圖做壽禮。

貴喜撩開門簾子,就進去了。

秀蘭微皺了下眉,跟了進去。

貴喜屈膝道:“奴婢給表姑娘請安。”

“不用多禮。”薑長寧擱下畫筆。

貴喜笑道。“表姑娘,快換件衣裳,隨奴婢到前麵去。汝南王太妃過來了,老太太讓姑娘出去見客。”

薑長寧淡淡一笑,“汝南王太妃來府上了,真是難得的貴客。”

宗室王府為避忌,明麵上和大臣們來往並不多。

不逢年過節的,汝南王太妃過來所為何事?

“芳菊,伺候我更衣。”薑長寧使喚另一個貼身丫頭,讓秀蘭去向貴喜打聽汝南王太妃過來的用意。

“表姑娘,老太太吩咐了,讓姑娘好生打扮一下,別失禮了。”貴喜說著也跟了過來。

薑長寧心一沉,想起了最近京裏的傳言。

西勒國使臣進京,為了兩國世代友好,西勒國主特向皇上提親,欲迎娶本朝公主為國母。

當今登基才五年多,膝下有一子三女,三位公主中最大的也就三歲,最小的才剛滿月。

皇族之中,適齡的女子有七人,這其中就有汝南王府的蕙珠郡主,而且還是最有可能被指定的那個。

汝南王太妃突然來莊家,莫非是想找人代嫁?

西勒素來民風彪悍,風俗也異於中原。

收繼婚也就算了,讓薑長寧無法接受的是那兒的天氣。

從小生活在風景如畫的杭州,她習慣濕潤的環境,西勒是苦寒之地。

當年北上,來到京城,她不適應這裏的天氣,大病一場,若非周奶娘她們精心照顧,她差點一命嗚呼。

讓她去西勒和親,就是讓她去送死。

“表姑娘,請快些更衣,別讓太妃久等。”貴喜催促若有所思的薑長寧。

薑長寧收斂心神,試探地問道:“你用不著這等著,你去請二姑娘她們吧,到時在息芳亭碰頭就是了。”

“於媽媽去請三位姑娘了,老太太特意讓奴婢來伺候表姑娘的。”貴喜態度恭敬,卻不敢看薑長寧,渾身上下都透著心虛。

薑長寧眸中閃過一抹冷意,莊老太太這是怕她不去,找人緊盯著她了。

她住在莊家,就算想逃,現在也逃不到啊。

莊老太太大可不必,如此緊迫盯人的。

沒再多問,挑了件白底繡竹葉的衣裳,柔弱中,自帶鋒芒。

芳菊手巧,給薑長寧挽了傾髻,戴上首飾,輕聲道:“姑娘,好了。”

薑長寧看著菱花鏡中嬌美柔弱的少女,唇邊閃過一抹冷笑,莊老太太休想這麼輕易就犧牲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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