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蘇醒,置身異鄉異境(1 / 2)

窗外明月入戶,近乎圓滿,卻是暗紅的妖異顏色。

風淒厲地穿梭在幽暗的國度,一切都蒙昧不明,一切都含糊不清,嗚嗚嗚嗚,像是存在著無數幽靈在發出莫名的哀嚎和哭泣。

荒廢的房間內,麵無表情的纖瘦少女麵對著碎裂的鏡子,她側過精巧的頭,將衣領拉下一節,觀察著鏡中自己雪白的脖頸,脖頸上一道深深的傷口,血已經流幹,她可以想象過去發生在這具身體上的事,有人抓著女孩的頭發,倒握著一把短劍,從少女的頭頂,將劍尖對準少女的後頸,然後從後頸輕描淡寫地刺入身體的柔軟部位,一直朝下深深刺入體內。

“我已經死了嗎?”絕美的少女眉眼稚嫩,最多十五六歲,她幽藍的空靈眼眸泛起一陣迷惘和恐懼,她捂著腦後的傷口,卻感覺不到任何痛楚,黑亮如泉的長發從她蒼白到沒有任何顏色的臉頰兩側垂落,似乎上主覺得這樣的女孩太過於完美無瑕,又在她的左眼眼角點了一滴淚痣,為她平添一抹憂傷的氣質。

袁夕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還有意識,她也弄不清楚自己現在在哪裏,她更無法理解現在她在鏡中映照出的屬於女性的柔美形象,到底意味著什麼。

袁夕曾經是一個未名市某重點高中的高中生,孤兒,在一個暑假,她突兀地收到了一封自稱是來自他父親“袁銘”的來信。

在信中他的“父親”解釋了她的家族為什麼將他拋棄的原因:為了保護他,免遭一個強大的秘密組織的傷害,袁家的血脈據說一直擁有著一股強大而奇妙的力量,某個名為“四元體”的組織,一直嚐試著要掌握這股力量。

父親聲稱,如果袁夕收到了這封信,那就代表一直在暗中保護她的袁銘也已經死了,袁夕作為袁家的最後一人,必須立即前往本省的一座沿海三線城市臨楊市,找到袁家的老宅,在袁家的老宅內,繼承屬於袁家的遺產,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宿命。

隨信的還有一張五萬元的存折,一張從未名市前往臨楊市的飛機票,一張在臨楊市地圖邊緣某處山區用紅筆花圈指明地址的指引圖,一張袁夕還是嬰兒時他和父母的合照。

這是袁夕第一次在照片裏看到在年幼時就“拋棄”她的父母的形象:她的父親,一個文質彬彬臉上總是帶著溫和笑意的消瘦男人,袁銘,他的母親,馮星語,一個眼底仿佛總是藏著濃鬱到化不開的悲傷的嬌小女性,略顯淩亂的頭發下是一張美麗卻顯得有些神經質的偏執臉龐。

雖然對於這封信的真假仍然抱著懷疑態度,但是袁夕還是登上了前往臨楊市的飛機,打算拜訪這座名義上是他的家鄉,他卻從未待過一天的陌生城市。

袁夕最後的記憶,是飛機嗡嗡嗡的轟鳴聲,以及他坐在機艙之內,看著窗外,飛機的左翼方向,有一個巨大的白色光球,滋滋閃爍著電芒,從雲端突兀地垂落,然後直接朝著飛機撞去,她不知道那是不是錯覺,她在光球內甚至看到一個人影。

飛機墜毀了。

等到袁夕再次回過神,曾經平庸到丟到人群中也無法辨認的自己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人,她站在碎裂的鏡子之前,看到自己一身睡裙一般的白花邊裙子,洋娃娃一般的稚嫩女孩赤足站在滿地碎裂的鏡片之間,鏡中倒映出陌生的陳腐房間,透過薄紗般的窗簾照進來的,是暗紅色的月光,恒久不變。

袁夕觸摸著腦後明顯已經能將她致死的傷口,感到淡淡的瘙癢,她想起某種古羅馬人的處刑方式,讓被處刑者跪著背對處刑者,處刑者高高舉起短劍,然後毫無窒礙地從腦後與肩胛之間的軟肉處刺入,在古羅馬人的觀念中,這樣的處刑是最快捷而沒有痛苦的死法,還能讓人保存一定的尊嚴。

如果袁夕沒有猜錯的話,過去的他死後,卻來到了另一個死於某種短劍之下的女孩的身體裏?

這還是身體嗎?袁夕有些懷疑,她覺得現在的“身體”冷靜到近乎冷酷的地步了,沒有任何的感情,正在完全以一種旁觀者般的淡漠姿態觀察著這一切,就算她想讓自己激動、發怒、尖叫,都做不到,她隻能抱著腦袋,發出“嗚嗚”如小動物的嗚咽聲,她明明赤足踩著滿地的碎玻璃,卻感覺不到任何的痛苦,甚至藝術品般的腳丫上一點傷痕都不會留下。

袁夕試探著,將手伸向這麵長方形的穿衣鏡,到處是蛛網一般的裂痕,她能想象,過去的某個人徹底失去控製,歇斯底裏地將某物砸向鏡子,砸出了這樣觸目驚心的傷疤。

袁夕的手,穿過了鏡子,她有些驚愕地觀察著自己半透明如玉石的手,在黑暗中依然閃爍著淡淡的熒光,穿過了鏡子,直接探入了牆壁之內。

我現在是什麼狀態?袁夕有些不知所措了,靈體,冤魂,亡靈,鬼,還是投影?

我為什麼還保留著意識?我現在到底在哪裏?在飛機上襲擊我的光球到底是什麼東西?“父親”的邀約到底是真是假?曾經又有什麼樣的慘劇發生在了這個女孩的身上?袁夕跌跌撞撞地退後幾步,就算是這樣的狀態她的情緒也不由地產生了一陣又一陣的波動,她沒有表情的臉上浮現有些痛苦的神色,她抱著腦袋蹲在鏡子前,她的身體一陣扭曲和模糊,差點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