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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天氣是很陰冷很陰冷的那種,在南方的國度裏是很少能看到這樣的天氣的,天空還下著密密細細的雨。公寓的草坪上,那些曾經張揚的綠色的草,現在卻死一般的沉寂。納涼的天藍色的太陽傘下的白色竹椅和木桌上那厚厚一層的塵埃經雨絲的潤濕,斑斑點點的細小沙塵,便彙集成絲絲的紋路,顯然已經很久無人問津了!那隻暗灰色的牧羊犬,孤零零的坐在竹椅旁邊,望著這樣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全身浸沒在一片肅黑中,除了胸前的那朵白色的ju花。殘破的人影穿梭於我的身體裏,來來回回。我隻靜靜的站在一邊,看著房子中間那張四十寸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那張臉,依舊在靜靜的笑著。這樣的微笑隻有我曾經真實的見過吧!記得那個時候,我總是用手輕輕的托著他的臉,對他說:“你這樣笑的時候真的好美好溫暖哦!”其實那個時候我並不真正的知道,他是在用盡全身的力氣給我那樣美好溫暖的笑容。現在,同樣的微笑擺在我的麵前,我卻感到無比的冰冷,因為那笑容已經沒有了曾經的溫度。

季奕的遺體告別式就在這樣的時間裏隆重而盛大的舉行著。我望了望哭得死去活來的那個曾經一直自以為是的狠毒的女人,又看了看坐在一邊恨恨的抽著煙的一身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我告訴自己我是恨他們的。當季奕留下的那個曾經倔強隱忍的軀體,被緩緩的抬進靈車的時候,我走向雨中的NEO,NEO是季奕撿到的一隻流浪狗,撿到它的時候,它還是一隻髒西西的很小很小的小狗,季奕坐在地板上寫字的時候,它總是很喜歡銜他的筆,所以他給它取名字叫NEO。我想帶著NEO和他做最後的告別。可是車子啟動的時候,NEO卻憤力的掙紮想要去追那輛靈車。我拉緊手中的銅環,和這隻孤獨的狗在密密匝匝的雨中相互掙紮著。我不要它追著車子跑,我隻要它和我一起默默的為他祈禱,默默的望著他離開,然後期待在下一個街角相遇,是的,我一直堅信齊季並沒有真正的離開。NEO它沒有叫一聲,就像我沒有哭一聲一樣。我和它就在這樣的氛圍中相互的怒視著彼此,最終它還是妥協了!它的尾巴耷拉著,跟著我走向了和靈車向反的方向,走向了雨的盡頭。它和我離開了齊季都是孤獨的吧,我想。齊季他是離我越來越遠了,還是越來越近了?我一直想不明白這個問題。

2

終於又看到陽光了!

那些日日夜夜的黑暗的影子,雖然還在我的腦海裏盤踞著,但我確實是再次看到了陽光。

我開始喜歡陽光的顏色。

醒目的,耀眼的。

我的生活是從現在開始,還是從現在結束呢?我選擇重新開始。

雖然我曾經的女朋友在我失明的時候,在我最需要一個充滿陽光般溫暖的懷抱的時候,離開了我,而選擇了另一個懷抱,雖然我也流淚了,那點點的鹹鹹的液體從我空洞的眼睛裏流出來,越流就越凶了,但我真的沒有哭泣,因為我是男生,因為一切都還在殘酷的隱忍著。

3

2000年的12月12日晚,九點,他站在南國的一棟普通的中學的教學樓頂,麵對皚皚白雪映襯下的夜空對站在身後的我說:“鍾艾,選一個下雪天,我們開始吧!”

2005年的12月12日晚,九點,他從南國的最高樓的天台上伴著雪花隕落在一片冰天雪地裏,隻留下一條白色的圍巾。

2006年的12月12日晚,九點,我站在北國的最高樓的天台上係著他的白色圍巾,看著另一場與他再無任何關係的雪花的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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