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京州魏氏(1 / 2)

京州,相當於京城,落戶京城的達官貴人,十隻手指是數不過來的,可再多也終有那麼幾個是分外有名氣的。

魏弇,字明遠,是當朝皇帝重用的高官,任京兆尹一職,清正廉明,然而卻是黑白通吃的人物,年方三十七,已是家財萬貫,德高望重,他盡心策劃,在忠君與私利上力求兩全其美。忠君為保平安,私利才是目的。說是魏氏,也隻有他一家如此顯赫,旁人怎麼比得過來。

光啟十六年正月,魏弇獨自行至爾山外的麓江畔,數九嚴冬江水寒,寒水之上落梅滿。是時大雪,雪壓茅草。

“有何貴幹?”

魏弇聞聲而喜,卻不形於色,尋生望去,遠遠地走來個鬥笠人,衣衫略殘破。

“鄙人有一事相求。”

“既然有事相求,那可帶了什麼東西?”

“老規矩。”

“那就屋裏坐罷。”他頭也不回地說。

說話的這位,人稱奪命三針,姓鬱,名秀百,乍一聽還以為是赴京趕考的俊氣書生,實則是個殺人無數的半百老兒,他善用針,一掌落花絕揚名四海,救人殺人一念之間,如今已是聽人差遣把殺人的針法用得出神入化。若是有人斃了命,見了頸子上的三個針口,家裏人也隻能悲憤,不是不敢報仇,而是沒機會,人家接的是生意,若真找上門去弄不好要搭上性命。當然也有人想花重金索命的,不過至今也沒個結果,一是賞金必須天價,二是他鬱秀百太能跑。

魏弇此次前來是專門給他個庇護處,換句話來說,是要請他作二兒子的師父。魏弇妻妾不缺,不過這二兒子,當是發妻的二兒子,如今已是十四歲年紀,這麼說來,他的發妻管秋盈也亡去十三年了。管秋盈是鄰國的郡主,國色天香又能文能武,她的早逝令魏弇愧疚不已,她生下的兩個孩子自然被魏弇視若珍寶。隻是照魏弇的性子,他反而給他們許多難處,尤其是他的二兒子。

不過偏愛仍是偏愛,魏弇這就親自拜訪了鬱秀百,請他收魏璟為徒,他看中的不僅僅是鬱秀百的針術,更是他的心術。

魏弇說明來意,鬱秀百吃著烤鴿肉的動作慢了下來,既而把鴿腿放了回去道

“笑話,我鬱老兒從不收徒弟”

“也不妨礙現在收一個。”

“我無德無福教不了魏二公子”說完又吃了起來。

“你再考慮一下”

“徒弟是沒有的事兒,絕對不收。”

魏弇輕歎,伸手就開始收拾桌子上的吃食。

“哎哎哎,幹什麼幹什麼呀你!放放放!有話好好說別動不動就收拾東西。”鬱秀百倒是舍不得這些。

“既然先生不答應,咱們交易也做不成了,魏某人也不必坐在這吹冷風。”

“不是我不願意,擱誰都明白這樁大買賣,可你偏找我,我怕會給你添麻煩。”魏弇的麵子,他還是給的,略有耳聞。

他又道

“我現在是不出家門,一出門被仇家見了就不止跑幾座山,你家公子,鬱老兒沒福分教。”

果真是江湖人不知朝中事,更不知朝中人能辦多少事。

魏弇眉眼如常,說道

“我保先生性命無憂,吃食不愁,隻求先生授犬子真學”

“性命無憂?就是皇帝也不敢打這樣的包票……”

“皇帝歸皇帝,我既然說了,先生就不必憂患。”

鬱秀百放下手中的吃了一半的蔥子醬兔頭,沉思片刻,轉頭望出窗外,雪已經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