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亮一怔，心髒瞬間緊縮，扯到傷口痛得他臉色驟然青白，薄唇也沒了一絲血色。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啊……
也好，也好，那才是真正的瑤瑤。
一無所知像是白紙的瑤瑤，對他全身心的依賴，他感覺幸福卻隱隱有些空落。
因為，曾經那個幼年相識、深愛他的瑤瑤，不在了。
她真正的靈魂不在了，留下空空的軀殼，永遠如稚兒。
那是瑤瑤，那也不是瑤瑤。
黎明亮安靜下來，不再急著去找張瑤，當務之急是盡快恢複身體。
張瑤拜托薑楠擬了一份很簡單的離婚協議，簡單明了的放棄婚內財產分割，隻想趕緊離了。
薑楠遲疑道：“瑤瑤，你想好了？孩子怎麼辦？”
“我這破敗的身體……這孩子我不會要。”張瑤笑得很淡，“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為了黎明亮不顧一切的傻女人，我要保重好身體，陪著家人。”
隻有死過一次才知道惜命，更何況她早就放下了黎明亮。
黎明亮看到高子陽帶來的離婚協議，心口頓時痛得岔了氣，三兩下撕碎，臉色煞白。
“還有。”他又從公文包裏拿出一疊離婚協議，每張張瑤都簽了字，可見離婚的決心。
黎明亮慘笑，求之不得的人換成了他，這算不算現世報？
“我要跟她談談……”
高子陽點點頭，說道：“正好，張瑤也來了醫院，去了婦產科。”
“她哪裏不舒服嗎？”黎明亮心一緊，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好像要去墮胎吧。”
這話一出，驚得黎明亮差點魂飛魄散，騰地起身。
“你怎麼不早說？！”
手背上的吊針被扯得回血，他喘著氣拔下，按著擰痛的心口跑出病房，揪住一個醫生大吼道：“婦產科在哪？”
一紙婚書都是虛的，對不在乎了的人來說，根本沒有束縛。
但孩子不一樣！
他絕不能讓她切斷這個彼此唯一的、血肉相連的鏈接！
高子陽歎了口氣，邁步跟上去。
“我知道在哪，走吧。”
短短幾分鍾的路程，黎明亮卻覺得像是一個世紀那麼難熬，心裏拚命祈求上蒼，讓他來得及阻止。
看到張瑤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應該還沒有做吧？
“瑤瑤！”
聽到這個聲音，張瑤身子有些緊繃，眉頭微皺，他怎麼來了？
見她沉默以對，仿佛一個字都不想跟自己說，黎明亮眼睛一澀。
“孩子……孩子是無辜的。”他蹲下身，哀求道：“求你，別不要他……”
張瑤心尖湧起澀然，麵上淡淡一笑。
“我的身體負荷不了，難道你想看我一屍兩命？”
黎明亮大震，心跳亂了節拍，四肢百骸都竄過寒氣，那四個字，真的太可怕！
張瑤當然是最重要的，他立刻摒棄了留下孩子的念頭。
“手術後讓我來照顧你……”
“不需要。”
空氣中流轉著難以忍受的凝滯。
黎明亮這才嚐到被在乎的人冷漠相待的滋味。
僅僅一次就讓他心痛欲絕，那麼曾經他無數次對她冷言冷語，她是怎麼忍下來的？
薑楠從醫生的辦公室出來，看到黎明亮來了，不由狠狠瞪了高子陽一眼，這個叛徒！
就不該相信他，果然男人還是幫著男人的！
高子陽心虛的摸了摸鼻子，因為心軟而提醒了表哥，惹惱了女朋友，自己這犧牲也太大了。
“瑤瑤……”薑楠欲言又止。
張瑤決然開口：“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離婚協議你要是不簽，我就去法院訴訟。這個婚，我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