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的襲擊,讓諸俚損失慘重,但他們起初並沒有意識到是宋軍所為,而是懷疑敵對部落所為。親近朝廷的認為是楊氏所為,與楊氏聯盟的部落則認為是那些親近朝廷的部族報複。一時間讓諸俚間相互猜忌,裂痕進一步加深,矛盾也從暗地中勾心鬥角轉到了明麵上,不惜兵戎相見。
待楊氏發現這可能是宋軍分化他們的手段時,已經有些晚了。各部之間已經殺紅了眼,相互間再無信任可言,若是平日他們尚能憑借自身的聲望和實力壓服諸部,但現在朝廷大軍在側虎視眈眈,人心離散之際卻是感到有心無力,隻能是從中調解,暗中支援親近己方的部落,試圖挽回局麵。
但一年下來,由於宋軍的封鎖,加之則溪的積存被毀,相互征伐間使得田地荒蕪,甚至遭到對手的毀損,饑荒不可避免的發生了。陳墩借機招降有了投宋的部落,不僅給予救濟,還許諾待事畢後上奏朝廷予以請封,吸引了一部分部落下山請降,接受遷境安置。
對於剩下的那些頑固部落,或是左右搖擺不定,還存在僥幸心理的部落,留給他們的選擇就剩下打破封鎖,下山劫掠。但他們也明白是難以戰勝朝廷的,畢竟周邊皆已被大宋占據,他們無法得到外援,最終的目的還是迫使朝廷接受他們的條件。
陳墩此時早已有了應對之策,他在交通要道建營設壘,隻守不出,同時布置機動兵力隨時予以增援。外出劫掠的部落人數少了,根本無力打破裝備了火器的宋軍營壘,人多了就有被宋軍合圍聚殲的危險。幾遭碰壁後,那些部落除了折損了人手外,所獲甚少,根本無法打破封鎖。
日子愈加艱難,楊氏內部也並非鐵板一塊,他們之間也是各懷心思。當下楊氏族長是年僅十歲的楊漢英,承襲蒙元敕封的播州安撫使之職,掌權的是其母田氏。麵對朝廷方麵愈來愈大的壓力,田氏為免滅族之禍有意接受朝廷的封爵,放棄一切官職,做一個閑散的富家翁。
田氏的想法得到了楊邦光及楊邦正兩個分支的支持,他們本就是大宋進士,有功名在身。在談判中朝廷許諾不追究他們叛宋之罪,保留功名,可以入京為官,相較之下對於他們也是不錯的出路。且他們也已經意識到朝廷改土歸流的決心,再僵持下去,一旦朝廷失去耐心,那就是滅族之禍。
但是就在田氏決心投宋的時候,卻在一天莫名其妙的死了。而隨之其餘幾個分支以楊邦傑為首開始逼宮,搶奪財權,控製族軍,並謀劃拉攏幾個部族與宋軍開戰。楊漢英雖小,卻也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母親必然是因為投宋之事為他們所忌憚,將其害死。
楊邦光和楊邦正兩兄弟在此時被邊緣化,意識到在待下去也會受到牽連,甚至落得與田氏一樣的下場。於是商議後帶著楊漢英和族人秘密淺出播州,向宋軍請降。楊漢英則向陳墩哭訴願意放棄一切,為母複仇。
堡壘往往是從內部攻破的,楊漢英的請降和楊邦光兄弟的背叛,不僅使得楊氏實力大減,也讓陳墩師出有名。在楊邦光的指引下,又有楊漢英這個正牌族長在手招降,這仗打得就極為順利,開戰僅用兩個月便擊敗了楊氏餘部,其脅從見大勢已去,紛紛請降,播州就此平定……
播州的平定,標誌著境內已經實現統一,再無內患。同時也有著現實的意義,對過去藩俚間接統治的羈縻政策,轉變成由朝廷直接統治的改變,使得對內部的控製力加強,清除了內亂的基礎。如此一舉改變了實施千年的對少數民族政策,這當然讓趙昺十分興奮。
趙昺即刻召集有司商議播州善後事宜,同意陳墩所請,嘉獎平亂中的有功將士;敕封楊漢英為平遠侯,追封其母田氏為淑人,賜府邸進京入太學學習;赦免楊邦光和楊邦正叛宋之罪,恢複其功名,封通議大夫和大中大夫,待入京後再行授官;對參與者,為首者問罪,脅從不論,遷往異地安置。
此時內患已除,趙昺的眼睛轉向了北方的蒙元,他相信二次北伐的日子已經不遠了……